他写着,写着,研墨的书童已困睡在几案一旁,紧一声慢一声地打着鼾声,惹得他也眼皮儿牢牢地粘在了一起。他无论如何用力,总是睁不开眼。
秋后的阳光到了正午时,热得尤其爽朗,王安石一行人,此时穿了单衣衫,向无锡方向走着。大家说说笑笑,似乎没有倦意。这时,有人喊了一声:“肚子瘪了,吃些东西吧。
王安石明明知道同行中没有带什么,就有意不吭声,微微地笑着。前些天,他带人出发时就吩咐过,不准带吃的,也不准向地方百姓索要。开始大家不在意,现在仍不知道王安石的用意。前几天都是在常州附近还好,今日出了常州,荒郊野外,不知怎么办。王安石在心里暗暗高兴,思忖着今日一定要把大家饿上一天。他在心里盘算着,要让随从们都知道饥饿的难受,才会理解为民造福的意义。想着,他再向众人望去,一个个汗流浃背,显得劳累不堪。此前,这群人的体力都颇为充沛,挑上他们,王安石是费了一番苦心的。刚说到去各县视事的时候,常州府中的衙役这个说年迈那个说体弱,王安石知道他们是懒散惯了,就不再言语。等了几天,王安石发现许多青壮年衙役总是白天睡觉,原来是夜晚在赌博。于是,他就发令:此次视事,年过四十者一概不要,愿意随行的,一日发十日的俸。年轻的衙役们欢呼雀跃。这几天以来,他们才知道,这样高的俸禄并不是好拿的。
又有人故意高喊着:“啃块泥巴吧!什么都没带,也不让与人要,不吃泥巴吃什么?
王安石仍然不作声。
终于有人想到在田地里找东西吃,提议路边池塘中的莲藕可以充饥。有几个人收整了衣服,就要下池塘。
王安石制止住了大家,正色说道:“不得扰民,又何以夺民之食?
众人都叫苦连天唉声叹气。
王安石说:“诸位往远处处看一看,看看有没有梅林。
众人又都笑起来。大家都知道,从前有个望梅止渴的故事。
有一个外表颇为斯文的衙役,手搭凉棚,望了半天,对众人说:“前面再有十数里路程,便是无锡。诸位知道,无锡城有两荤两素,是最可口的。
王安石听了,觉得有趣,便让大家停下,歇上半天。刚好近处有几棵大树,绿荫颇浓。
那人好像明白了王安石的意思,提高了声音:“两荤两素,诸位想听,还是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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