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氏披起了衣服，悄悄走近门后，从门缝中对他说：“该死的东西，你是疯了还是怎么着?你不怕把你杀死吗?”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他似乎要敲碎她的心，敲破她的胆，一定要见到她，一定要重温那个春夜的幸福；他在心里说：我已经有很久没有挨你了。这似乎就是他最充足的理由。
她想了想，变换了口气。低声说：“你走吧。明天晚上，我去找你。”
他站立了一会儿，还是走了。
她想，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尝到了甜蜜的滋味儿，是很难忘掉的。但是，自己是做了母亲的人，是不能再同他继续下去的。若这样下去，夜半孩子哭动整个宅第，是会捅出大娄子的。不能，不能同他这样下去。
“喵——”
一声凄厉的猫叫，震慑得她浑身紧缩得发凉，她感觉到一种极其不祥的氛围正在尽情地弥漫着。
她侧耳听着，听到了他轻微的脚步声。
她的心抽搐得更紧。她知道，这一声猫叫是他装出来的。必须拒绝他，她想，现在一切都改变了，绝对不能让他恣意妄为。
“你走吧，我明日晚上，一定会去的。”她说。
她说着，心底陡生出一层屈辱。她感到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在和王雱订婚之前，庞家府第中曾有一个送炭的青年伙计，在一个黄昏，趁她如厕时把她抱住了。当时，她用力咬了他的肩膀，他“呀呀依哟”痛叫了一声就逃走了。从那之后，她开始恨男人，恨所有的男人；可当她懂得男女间的事情之后，又不由自己，日夜渴望着男人。
她听得见，他并没有离去；她闻到了浓郁的马厩中特有的气味。渐渐地，她觉得这气味中包含着骏马的剽悍和草料的芳香。他伸出了手，就要去拔门闩。
怎么能这样呢?
她的眼前，忽然浮现母亲的面容。她在黑暗中看见母亲的面容十分严肃，仿佛正在斥责自己。她的手无力地缩了回来。
“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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