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市,星巴克咖啡。(173)

好啦,好啦,先不说了,走,先跟我去我家,就住我那儿。沈小芙对凌冬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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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芙,你得尽快帮我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老住你家也不是事儿。

行啦,行啦,我知道,找地方又不是一天两天,至少这几天得先到我家吧?总不能让你露宿街头呀!我打电话让严谨过来接我们。

晚上,严谨毫无悬念地被赶到了书房,小芙和冬晴两人睡。多年的好友这么久没见,说不完的话。

小芙知道冬晴是个有主见的人,关于离婚和辞职的事情肯定是经过了沉思熟虑,于是没有再多问,无论冬晴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会支持她。好朋友就应该这样,不是吗?小芙更关心的是冬晴的将来。

冬晴,有什么打算?小芙问道。

唉,这些年干革命工作太累了,你也知道,当官从来就不是我志趣所向,我也不是那块料,整天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全都是在演戏。想哭的时候不能哭,不想笑的时候还得咧开了嘴笑。我呢,暂时也不打算找工作,手头这些年也还有些积蓄,加上老家原来的房子给了吴有良,房款也分了一半,一时半会儿的生活是没有问题。这两天我先把住处给找了,先安定下来再说,就算给自己放个大假啦。小芙啊,其实我一直都在想啊,这人生呢,还不就象那个沙漏,只有不断地翻转才不断有新的起点。我呢,捉摸着就是到了该翻转的时候了。以前我不是天天吵着要写小说写小说嘛,等歇够了我就开始写,也算了了自己多年前想当作家的愿望,呵呵。别说,这些年还真的有了些感悟什么的,要是十年前就写,没准还没有现在深刻呢。说实在的,这回真的有时间了写了,不能再虚度了。其实离婚和辞职真不是我一时冲动,不过既然已经如此,我也就认了。青春没了,连梦想再没了,我这三十来年真算是白活了,到死我都不甘心。

别老提什么死啊活的,才多大啊,弄得跟更年期老大妈似的。说真的,我可等着看你的小说呵。哪天发表了,俺也跟人炫耀炫耀,看,这美女作家啊,可是我铁姐们,咱俩一张床上睡过呢!

嗨,冬晴,问你个事儿,你可得说实话哦,你来N市展志远知道吗?小芙翻了个身,把脸转向冬晴。

你觉得我会跟他说吗?二十多年没见面,现在我这种情况,跟他联络,有必要么?

上个月,在N市工作的几个同学聚会,展志远有事没来,不过听他们说展志远要结婚了,好象就在这个月。其实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呢。你们俩还有没有可能?小芙道。

沈小芙你没开玩笑吧,人一钻石王老五,找我这样的?再说了,我们俩是没缘没份,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还用等到现在?两个都内向、矜持的人注定是走不到一块儿的。更何况人家要结婚了哎,老祖宗,求求你饶了我行不行,多大啦还情啊爱啊的!睡觉睡觉,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没头没脑的小芙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开始打起可爱的小呼。冬晴辗转反侧,往事涌上心头。

一日不见,思之如狂。二十年不见会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呢?19封没有寄出的情书承载了凌冬晴对展志远二十多年的思念和牵挂,也毁灭了凌冬晴小心经营了八年的婚姻。展志远的身影每夜每夜地出现在凌冬晴的梦里,不论时间如何变化,梦中展志远的脸依旧还是那张可爱而又稚嫩的娃娃脸,二十年来从来都不曾变老过,只是越来越模糊了。常常是梦已经醒了,梦中的泪却真实地流在了脸上。

“也许是偶然,也许是有缘,既然岁月把我们编进同一只船,我们就应该齐心与共,共同扬起生活的风帆。”毕业那年展志远送给凌冬晴的贺卡上简单的两句话,凌冬晴铭记至今。可是这张被凌冬晴精心保存的贺卡算什么呢?算是展志远的表白么?天底下有这么含蓄的表白么?若是表白为什么除了这一张卡片之外再无其他?还是我误会了?是我自作多情了?

临近毕业时,展志远跟随父母到了另一个城市读书,走的那么干净,那么杳无声息。

凌冬晴想起一句不知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看到过的句子:当你深情的目光望着我时,我没有抬头,当我用柔情的目光望着你时,你却已然转身。是我没有及时地回应造成了他的误解?

那么,我们算是分手么,从来就没有牵过的手算不算分手呢?这是恋爱么,如果不是,一想起他,我的心怎么那么那么地痛?

一边是展志远的杳无音信,一边是吴有良的爱情攻势。凌冬晴想,或许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他或许早就把我忘了。

繁忙的秘书工作令凌冬晴无暇恋爱,在当时正在报社作责任编辑的吴有良的穷追不舍下,顺理成章地与吴有良订婚、结婚,再到离婚。

从普通的办事员到县委一号首长的秘书,这一步对凌冬晴来说跨得的确有点大。虽然只是小小的股级干部,但其含金量不言而喻。

政府办那边为凌冬晴安排了送行晚宴。政府办主任、三位副主任,秘书科、综合科、信息科科长,还有综合科的其他同事,刚好一桌。

晚宴设在L城的政府招待所,六点开席。

按酒桌上的规矩,政府办主任级别最高,今天又是政凌冬晴在骊马大厦租了个一室一厅单室套,算是暂时安定了下来。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冬晴开始了每天自然醒,而后喝着下午茶悠闲写作的生活,心情渐渐疏朗,少了酒精的侵袭,消瘦的脸颊也慢慢圆润起来。

骊马大厦离第九街区的星巴克不远,除了阴雨天气外,凌冬晴每天都会到星巴克,找个安静的角落,喝着咖啡创作。第九街区是展志远每天下班的必经之路,她潜意识里想象着自己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单纯的小女孩,希冀着与心中的白马王子浪漫相遇,渴望他会突然出现在这街角的咖啡店。(173)她不止一次勾画着与展志远相遇的情形,有时自己都觉得脸红。冬晴常常为自己有这么幼稚的想法感到可笑,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不切实际,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段不曾有过的爱如此难以割舍、难以释怀。看着玻璃窗里自己不再年轻的脸庞,凌冬晴苦笑了一下。

星巴克正在放着陈奕迅的那首《好久不见》,伤感的歌声响彻着安静的空隙。这是凌冬晴最喜欢的一首歌,缠绕在心。无数次单曲循环,一遍一遍静静地静静地听,无数次轻轻哼唱,一次一次泪如雨下,无数次深夜在心底歇斯底里地呐喊:展志远,我想你!我想你!你在哪里?所有这些,展志远从来都不曾知晓。

已快下午五点,每天这个时候,是凌冬晴望着窗外发呆的时刻,希望在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寻找到那个她曾熟悉而今却又陌生的身影。展志远,我来到了你的城市,我走过了你曾走过的路,可是,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凌冬晴,你以为躲在这里我就找不着你了!跟我走!一个气势汹汹、头顶微秃、体态臃肿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用那只肥硕的大手一把将凌冬晴从座位上拎了起来!另一只手把桌上的咖啡毫不留情地掀翻在地上!

好啊凌冬晴,我现在衣食无落,流浪街头,你倒好,还在这里喝起了咖啡,小日子过得挺悠闲的哈!你对得起我嘛你!哟嗬,到这里找你的心上人来了!?走,跟我走!出来说话!胖男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凌冬晴往外拽。

吴有良!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我现在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给我滚开!

滚?要我滚?好!要我滚可以,把钱给我!吴有良无耻得伸出手,眼睛瞟向凌冬晴的包。

凌冬晴下意识地一把抓住自己的包往身后掖了掖:你作梦吧你!姓吴的!别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一分钱!!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走开!!

你这个臭***!敢和我顶嘴?啪!一个巴掌打在了凌冬晴的脸上!凌冬晴用手捂着被打红的脸,任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让它流下来!

住手!一只手大手抓住了吴有良再一次举起来的胖爪。吴有良被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挡了个正着,愣了下神,转身一看,是一个高高大大的陌生中年男人:你谁啊你?我打老婆关你屁事!闪开!多管闲事!!接着又举起手冲上凌冬晴!

今天这事我真管定了!!说着给了吴有良当胸一拳!吴有良捂着被打痛的胸口,向高个子男人冲过去,那只肥硕的胖手,被高个子男人紧紧地钳在了半空中。

算你狠!吴有良见两人实力悬殊,继续打下去肯定是自己吃亏,一边甩着被钳痛的手,一边向凌冬晴恶狠狠地说:你给我等着!悻悻而去。

你没事吧?高个子男人问凌冬晴。

没什么,不好意思啊。面前的这个男人坚定而冷峻的神情早已代替了当年的娃娃脸,凌冬晴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尴尬地说,展志远,谢谢你。

那个人是?展志远问。

哦,我前夫。看着眼前这个人,凌冬晴心潮澎湃,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想和他说。可是不行。

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待会儿。凌冬晴强作镇静,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情感。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就在附近。

那好吧,这是我电话,有事打我。展志远拿过凌冬晴的手机,在上面输了一个号码。

看着展志远渐行渐远,凌冬晴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凌冬晴最初认识的吴有良,是L城日报的责任编辑,颇有才华,是报社主要笔杆子之一,每到L城有大型活动时,报社那边大都由他这个责任编辑跟新闻、跑现场。说大点,是编辑,说小点,就是一个大记者。工作中一来二往,渐渐与凌冬晴熟识,并迅速展开追求攻势。结婚头几年,因凌冬晴工作忙,吴有良家里家外一把手。一方面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跑新闻、写稿子,另一方面,双方老老少少照顾得也相当周到。

一件事情的发生,彻底改变了吴有良的人生轨迹。

彗星集团是L城最大的多元产业集团,原本是属集体所有的L城服装厂,老集体企业的典型代表,成立于60年代,许多员工从厂子成立之日起就一直在这里工作,从青春年少到白发苍苍,工厂就象他们的家一样。然而随着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曾经红火一时的服装厂变得举步维艰,不得不进行改制,更名为现在的彗星集团。改制时,集团劝一些年老体弱的老员工提前退休,许诺每月按一定标准发放退休工资。为了工厂能更好地发展,勤恳老实的工人们二话没说,忍痛割舍工作了几十年的服装厂回了家。

随着物价上涨,没过几年,百十元的退休工资已远远不能满足退休工人们基本生活需求,于是工人们就集体找到彗星集团要求适当提高工资标准。谁知彗星集团不但不给加钱,还断了工人们现有工资。长期交涉未果,这些上有老下有小的工人们一怒之下集体上访,围堵了政府大楼。

曹帼英站在窗前,审视着政府大门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切。作为一个县委书记,她深深地感到自责。

这个彗星集团除从事服装制造外,近几年又陆续涉足酒店、商业、房地产等行业,资产一翻再翻。曹帼英觉得,彗星集团的这种快速发展中潜在着某种不正常。

哈哈哈哈!哈哈!好久没有听惠总讲段子了!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哈哈哈哈!

彗星大酒店的VIP包间里烟雾缭绕。(173)其中坐在主位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梳着光滑的大背头,梳子的齿印在头顶排队列兵似的纹丝不动,嘴里的大卫杜夫雪茄已燃了一多半,左手腕的百达翡丽闪着熠熠的光。他就是彗星集团的老总惠星光。

今天能有幸请到我们吴主编大驾光临,心情好嘛,大家放松放松!哈哈!!惠星光吐了个烟圈对着坐在右侧的吴有良说道。

惠总好口才!幽默!!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彗星集团掌门人哪!吴总编,您可是咱们L城一支笔哦,也给我们来一个?不等吴有良答话,坐在惠星光左边的彗星集团副总张智说道。

我啊?不行不行!我只会写那些枯燥无味的新闻稿,哪里会讲段子哦,还是请惠总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哈哈!吴有良说。

不讲了不讲了!我这点小杂耍啊能和吴总编的大笔杆子比啊,哈哈哈!班门弄斧!班门弄斧!说罢话锋一转,哦,对了,吴总编,听说,您最近在写一篇大作?能跟我们大家透露透露嘛?饱饱耳福也行啊!

惠总过奖了,哪有什么大作呀,都是瞎写、瞎写的。吴有良赶紧说。吴有良知道,今晚的宴请,必定就是一场“鸿门宴”。最近彗星集团上访事件,报社安排吴有良跟踪报道,领导要求要密切关注事态发展,并形成一篇大材料报到政府。这次上访事件,表面看上去是一个因拖欠工资而造成的上访事件,并不复杂。但在采访过程中,吴有良渐渐发现了一些端倪,他感觉其中肯定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吴总编哪,想必你也知道,我们彗星集团目前发展状况非常好,发展好了就会有一些人看了眼红。当年改制那会,需要钱投股,那些工人们一个个都说没钱没钱的,还主动提出退休,说是要回家养老享福,我二话没说,行!全都答应了。他们还要养老工资,行!这个没问题,谁叫工人们是咱的衣食父母呢?我也答应。可是人的欲望真是没有尽头的啊,这些工人们,现在看集团发展好了,实力强了,就想从中再分杯羹。本来我给他们月月发钱,压力就够大的了,这些年,一分不少,也算仁至义尽了,可他们这些不懂事的工人竟然还嫌钱少了,要加钱。我不能答应啊,今年加了,明年他们还来,哪天是个头?吴总编,您来评评这个理。要不是我惠星光,彗星集团能有今天的发展吗?我惠星光才是彗星集团的功臣!吴总编,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天请你来呢,主要是有一事相求。这次的工人上访事件,我知道是你在跟踪报道。还请你多给我们集团哪,说说好话,不能助长了这种歪风邪气!

惠星光向张副总和坐在副主陪位上的助理使了个眼色,两人退出房间。惠星光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吴有良面前:吴总编,我知道您手头也不太宽裕,这里呢,是我预付的润笔费10万块,密码是您太太的生日,您先收下,等文章登了报,我再付剩下的一半。

惠总您见外了、见外了,这怎么能行呢?吴有良推辞说。

10万块,在当时,是吴有良两年的工资。这个诱惑对吴有良来说,的确算个诱惑。

吴有良还在犹豫。惠星光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吴总编,最近哪,我们集团到澳门有一项业务,您哪要是有时间的话呢,就一块儿到那边玩玩去。这人生啊,哪有老是风平浪静的?有时候冒险赌一把,说不定就飞黄腾达了呢!吴总编,说句您不爱听的话,这男人啊,无论家里家外,都得有地位,怎么才能有地位?说白了,一个是权,再一个就是钱!您看您太太,虽然级别和您一样,可她那含金量可比您大多了。别看您整天忙忙和和的,大小也算个副总编,回到家还得给她服务。这怎么能行哪!您想想,假如,我是说假如哈,你提了一箱子的钱,回家后往您太太面前一摔,那洗脚水什么的还是乖乖地给您端过来?天底下哪个女人不爱钱哪?您说是不是。来来来,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我敬您一杯!!今天一醉方休、一醉方休!!!《彗星集团的崛起》。凌冬晴把L城日报往吴有良面前一摔,吴有良,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怎么连这点政治觉悟都没有呢?这边彗星集团工人正在闹上访,纪委还在调查彗星,那边你还在为那个惠星光大肆宣传、高唱赞歌,还头版头条!今天曹书记为这事大发雷霆!你让我工作怎么干?跟你说实话,你这副总编今天差一点就给拿下了!

拿!拿啊!谁想拿谁拿!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早就不想干了!吴有良明知自己理亏,仍强撑着嚷嚷。毕竟那银行卡里的20万块钱,就象个烫手的山芋,令他惴惴不安。

凌冬晴,你是县委书记秘书不错,可在家里,你就是我老婆!我没有权力对我指手划脚!我也是个男人!男人!你懂不懂!?

的确,凌冬晴从内心里对吴有良是有一些愧疚的,因为工作关系,家里都是吴有良一个人打理,小到水电费、电话费,大到照顾双方老人。让一个男人,天天做这些事,确实不容易。

好了好了,这事就算过去了。凌冬晴口气软了下来,今天不早了明天再说吧。

吴有良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自从彗星集团那篇文章后,报社就没再安排他跟任何新闻,彗星集团的稿子换了另外一位副主编继续跟。闲来无事,吴有良忽然想起那天惠星光说的去澳门的事,于是便打了个电话过去。

惠总哪,您好您好!我是吴有良啊。

噢,吴总编,您好啊!有事吗?

您上次说的澳门的事还算不算话啊?

算话算话!吴总编,我知道您为了我们彗星集团受委屈了,也正好给我个机会将功补过。您这电话真是来巧了,我们准备明天就出发呢!

明天?时间太紧了吧?

您放心吴总编,港澳通行证啊,我早给你办好了。要不您今天先收拾收拾,我们明天,不见不散啊!

放下电话,吴有良拿出那张银行卡看了看,抱着一丝侥幸,心想,等到了澳门用这20万本钱赌一把,赚了就把这20万本钱还给惠星光,就算是借他的。

县委办主任已有三天没有见到曹帼英了,于是去问凌冬晴,凌冬晴说,曹书记说要回湖南老家去一趟,很快回来,我今天一直在打她电话,想请示几个事情,也没有打通,正准备向你汇报呢。

曹书记临走时没交代什么吗?

没有,只是说老家有些事,她去处理一下,过几天就回来。凌冬晴回答道。

县委办主任没说话,心事重重地出了门。

一周了,曹帼英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凌冬晴联想起前段时间,几个坐挂着省城牌照车的人,神神秘秘地在曹帼英办公室谈了一个下午。当时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来,曹书记的不知所踪或许跟这个事有关。

县委书记“失踪”的事很快就在L城传开了,小道消息暗潮汹涌。有说曹帼英调查彗星集团事件惹恼了集团后台,怕被报复躲起来了。有说曹帼英在回老家路上被劫持了。还有说曹帼英被省纪委双规了。各种小道消息的版本不断地从一个圈子传向另一个圈子,越传越广,一时间,L城议论纷纷,众人抱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想法等着看好戏。

曹帼英不在,凌冬晴一时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也不想出门,更懒得听外面那些人的议论。她不明白,平时当着领导面说尽好话的人,今天竟幸灾乐祸、怪话连篇。又想背靠大树好乘凉,又怕这棵大树倒了压着自个儿。这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呢,就落井下石。想着,凌冬晴无奈地苦笑下。

她不断地打曹帼英的电话,仍然没有打通。凌冬晴觉得,曹帼英要么遇到大麻烦了,要么就是在做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而且这件事不能让L城任何一个人知道。

虽说上次在澳门用惠星光给的20万赢了30万回来,并且已经把原先的20万还给了惠星光,但吴有良的心里总不是个事。就算是这样,吴有良的侥幸心理还是占了上风:就算传言惠星光侵吞国有资产,至少到目前为止,也就是个传言而已,那个惠星光不还好好地在彗星集团待着吗?再说了,遇到这种事情,别人在背后说说还不是正常的嘛,害红眼病的人多了去了。一天没被抓,人家一天还是彗星集团的头。尽管这样想着,吴有良还是有些心虚,不行,得给惠星光去个电话。

惠总您好啊,我吴有良啊。

您好您好吴总编。惠星光在电话里说。

今天打扰您哪,主要想拜托您个事儿。

说不什么拜托不拜托的哪,吴总编有事尽管说。

上次您那20万。。。不是已经还了嘛!还有那个澳门的事。。。

还请您帮我。。。嗯,哈哈!

噢,吴总编,就这事儿啊,您尽管放心。惠某有数,有数,哪有什么20万,什么澳门哪?您哪,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那好那好,那就谢谢惠总了啊!我就不打扰了。谢谢!再见再见哈!

放下电话,吴有良舒了一口气。

电话那边的惠星光意味深长地笑了。

惠星光本想利用吴有良接近凌冬晴。毕竟凌冬晴是县委书记身边的人,那个曹帼英最近老是盯着彗星集团不放,着实是个定时炸弹。如果可能的话,让凌冬晴在县委书记面前说说话,实在不行,打探点消息也行。没想到这个吴有良是个软面条,不但硬不起来,关键时刻还要往后缩。惠星光脑袋一转,又心生一计。

晚上,十点多,凌冬晴刚洗完澡准备休息。嘟嘟。手机短信息的声音响了起来,凌冬晴从浴室走到客厅,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又是广告短信。凌冬晴嘟哝着,边随手打开短信边走进卧室。

凌秘书,连续两天发信息都不回,架子也太大了吧?30万享用得如何啊?扎眼的短信内容让凌冬晴大吃一惊!再看号码,的确不熟悉。

信息,没有收到过信息啊?30万?什么30万?30万块钱?

这深更半夜的,谁会发这种无聊的短信?发错了?指名道姓的,可能性不大,再说,L城姓凌的不多,做秘书的只有她。发短信的人应该知道自己是谁。

凌冬晴想,这两天没有收到过这个号码发来的信息呀,也又在脑子迅速筛了一遍,把所有可能的人、可能的事情全都想了一遍,确实没有能与30万挂上钩的。从字面意思来看,这30万指的不可能是别的,只能是30万块钱,至于是人民币还是其它什么的,那就无从知晓了。凭凌冬晴的敏感,这事绝不是无中生有。

这么晚了,谁还发信息给你啊?曹帼英不是不在家吗?坐在床上正在看电视的吴有良问,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惶恐。

没什么,可能发错了,你先睡吧,我上网查个资料。

凌冬晴登录到中国移动网站,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打开短信记录。2005-11-1221:58

2005-11-1322:07

昨天和前天果然有短信发到她手机上,可是自己为什么没有看见啊?

凌冬晴关了电脑走进卧室,吴有良好像已经睡着了,鼾声一阵一阵的。

吴有良,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凌冬晴把手机摔到吴有良枕头边,说说,这短信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删的!?还有,30万又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起来!!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有事不能明天再说嘛?吴有良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

你给我起来!凌冬晴一把掀开了吴有良的被子。

凌冬晴不属于那种强悍的、不讲理的女人,可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面对吴有良就气不打一处来,结婚这些年来,好像对吴有良就从来没有温柔过。在外面工作也好,处理事情也罢,她都能沉得住气,都能表现得理智而有思想,就是对吴有良,她永远都理智不起来,哪怕一点也不行,脾气说上来就上来了。凌冬晴也反省过自己,反省的结果是,就是一个“爱”字,也许是因为自己爱吴有良,才会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泼辣的另一面吧,只有爱了才会跟他结婚不是吗?可是对这种解释,凌冬晴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对吴有良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如果对吴有良是爱,那么对展志远呢?也是爱吗?一个人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贪婪了?

凌冬晴,我不想深更半夜跟你吵架,有事明天说、明天说不行啊!吴有良还想死撑。

好!我不跟你吵,删短信的事暂且不说,先说那30万。一听是30万,吴有良才开始服软。

好好好好,我说我说,我说了你不许生气啊?吴有良小心翼翼地。

好,说,我不生气。看着吴有良的态度,凌冬晴火气稍稍小了一些。

吴有良知道到这时候瞒也瞒不住了,便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讲了。

听了吴有良的讲述,凌冬晴气不打一处来:吴有良啊吴有良,不是我说你,那个大个人了,做事情也不用脑子想想,你以为那30万真是你在澳门赢的?你也太幼稚了吧?你明天一早就把钱给还回去!小心吃不了你兜着走!

还?拿什么还哪?钱不是都花了吗?

花了,你干什么花了?

车,那个报社的车。。。

你不是说报社配的吗?!

我哪敢和你说啊?买车花了15万多,还有不到15万在我这儿没敢动呢。

你!吴有良,让我怎么说你好!凌冬晴火气又窜了上来。

老婆老婆,说了不生气的,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事情都这样了,你就消消气、消消气哈,现在呢,首要的是解决问题、解决问题,啊?吴有良献媚地望着凌冬晴。

还算你头脑清醒!

县委书记不在,各个部门的工作虽稍有迟缓,但也还算按部就班。

一个消息象一颗重磅炸弹瞬间打破了这虚假的平静。这时,离曹帼英“失踪”已经十天。

那天早上,惠星光正悠闲地躺在老板椅里,品着极品安溪铁观音。桌上电话骤然响起:老板,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已经双规了,哈哈!老板您这招可真灵验啊!

惠星光放下电话,长舒一口气,脸上闪过一抹邪恶的笑。在惠星光的字典里,官这个字眼是和贪污受贿划等号的,如果说无商不奸能够成立的话,无官不贪也同样成立。惠星光接触过的形形色色的官员中,唯独曹帼英油盐不进,自上任起就一直盯着彗星集团不放。惠星光深信他的“无官不贪”理论,把自已想象出来的所谓曹帼英的贪污“事实”,变成无数封匿名信广泛发散至上级各部门,当然包括中央省市办公厅和纪委。如今,这些信起作用了,曹帼英被省纪委双规了。这对惠星光来说,无疑是一大喜讯,彗星集团可以暂时松弛一下,喘口气了。而惠星光也仿佛一只在海上漂流许久的小船暂时找到了一个避风港,稍稍休息一下,放松放松紧绷已久的神经。凌冬晴在办公室坐了许久,她不知道她今天一上午都做了些什么,整个人一直都处于一种混沌状态。中午的县委办很安静,走廊里没有一个人,大家都吃过午饭在各自的办公室休息,以往午饭后的串门聊天,今天仿佛都说好了似的无声无息。

凌冬晴拿出钥匙,打开了曹帼英办公室的门。虽然曹帼英这些天不在,凌冬晴仍旧每天一如既往地把她的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房间依旧,但已没有了往日热闹而又严肃的气息,变得沉闷萧条。

曹帼英的办公室是里外套间,外面是一张小会议桌,能坐六七个人。会议桌东面的墙上,挂着“天下为公”的牌匾。这是曹帼英最喜欢的四个字,还是前年带凌冬晴到广州出差的时候,当地的民间书法家书写赠送的。天下为公这四个字出自《礼记.礼运》中“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因当年中山先生借用了儒家这句“天下为公”来表达自己的民主理念,使得这四个字为后人所熟识,并成为对美好社会的一种理想。那年在广州中山先生故居门口,正有一位白发银须的民间书画家现场书写免费赠字,曹帼英求得一幅,回来就让凌冬晴找人简单装裱了一下挂在了办公室里。曹帼英喜欢字画,但从不收集名家字画,更偏爱民间没有名气的书画家的作品,她说民间艺术家的作品才最真实、最真挚、最简单、最是因了爱好而不是为功利创作。

凌冬晴走进里间,近期的文件报纸依旧整整齐齐地摞在曹帼英的办公桌上。桌子后面墙上的一幅画印入眼帘,凌冬晴久久凝视着这幅早已熟识的“清莲图”,看着那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倔强的跃然纸上。曹帼英的话依旧回响在耳边:这幅“清莲图”是我最喜欢的一幅画,冬晴你看,莲依荷叶叶依莲,不正象征着我们和老百姓之间的关系吗?我们就象是这水中的何花,依着莲叶而存在。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才能别样红。这莲叶与荷花的关系,和水与舟的关系是一样的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荷花的鲜艳也需要莲的衬托与辅助,不是吗?“清莲图”正是清廉的写照啊!这幅我之所以挂在这儿,就是要时时提醒我肩上的重任哪!

凌冬晴的眼睛有些发酸。心目中这位和蔼可亲的长辈、正直清廉的首长,难道也逃不了贪污受贿的“魔咒”吗?凌冬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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