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云镇。
夏府。
阳光透过一排雕花轩窗 一格一格温暖。
夏家小姐夏绮云的闺房。
十六七岁的女子仰睡榻上 盖一床薄被 面容安静 除脸色稍显苍白些 并无异样 裹得严严实实的妇人则单手支额 守在榻边 闭目 眼周浮肿 呼吸混浊 显得很是疲惫。
一个月前 那日是月中 月儿很圆 夏绮云睡下 再没醒过来。
夏夫人忧心女儿 昨日又守了一夜。
翠喙黄羽的小鸟儿从屋外飞来 轻轻巧巧落在榻上 一会啄啄夏绮云乌黑的长发 一会转着小脑袋梳理羽毛。
府上厨娘赵婶从屋外走过 眼尖 瞧见了 轻手轻脚过来 压低声音赶：“去！去！”
小鸟儿扑扇着翅膀蹿来蹿去 叽叽喳喳 夏夫人被吵醒 揉着额头问：“怎么回事？”
“夫人醒了？”赵婶搀扶夏夫人 关切道 “这天都亮了 我扶夫人回房歇息可好？”
“不用。”夏夫人摆摆手 却忽然叫了一声 对着小鸟儿失魂落魄地喊：“绮云 绮云……”小鸟儿往外飞 她也跌跌撞撞地追出门去：“回来 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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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啊 不要走 回来……”“夫人！”夫人竟将小鸟看做小姐 赵婶惶恐 “夫人您糊涂了 您睡糊涂了 小姐在里边呢夫人！”
夏夫人只管直勾勾盯着小鸟 小鸟在院中徘徊一阵 飞出夏府。
*
隔一条热闹的街市 集云镇上最好的酒楼内 苏凡一身款式寻常的青衣 束发的缎带也是青色的 简单利落地一绕一扎 如瀑如墨 脸上没了多余的胭脂水粉 干干净净的 明眸 柔唇 一笑 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倒象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一身青色被他从头到脚穿得极是自然 极是养眼 不说好一个青葱少年 至少也是个青葱似的少年。
青葱少年装束低调了许多 奈何身段脸蛋低不下去 万把人里也难挑出一二的那种 所以整体来说还是不低调的 不低调的青葱少年很得邻桌大哥的青眼 少年问一句 大哥答十句。
比如：“这位大哥 近日镇上可有什么新鲜事？”
大哥放下筷子 抹掉一嘴油腻 屁股底下的凳子再往苏凡这边拉了拉 充分准备完毕 开始作答：“新鲜事说不上 倒是有件怪事 这怪事吧 说起来可怪了 有人一觉睡下去吧 再也起不来了 这怪事发生的次数吧 总之是越来越频繁 以前吧 几个月来一次 现在吧 一个月来几次 搞得吧 这一镇子的人吧 逢十五月圆吧 都不敢睡觉 听说吧 是有妖怪专挑月亮最圆的晚上吧 出来吃人魂魄 上上个月有个穿蓝褂子的法师去山里找妖怪杀 上个月这个月也有 上个月是个和尚 这个月是个道士 可惜至今吧 都没回来 哟 今儿就是十五了吧 我中午得眯一会吧 免得大半夜犯困……”
大哥尚在喋喋不休 翠喙黄羽的小鸟儿亭亭落在桌角 张嘴 跟人似的干呕起来 一会 噗！呕出一大颗琉璃珠子 在邻桌大哥“我X！见鬼了！”的眼神下 琉璃珠子滴溜溜滚在桌面上 眼见着要滚下桌 苏凡眼疾手快 接住。
不是只有夜鸦才能引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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