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却是在一个破旧的屋子里,她能闻到柴火的腐湿味,就像上次迷路时抱柴火时闻到的。

窗户被封得很严实,但还是有丝丝缕缕的亮光露进来,应该是白天。

她的嘴里被塞了破布,发出难闻的气味,顾夏凉一阵作呕,却也吐死死忍着,手腕和脚踝都被绑着,实在是动不了。

帷帽被丢到了一旁,顾夏凉清楚地记得帷帽上饰了串流苏,流苏的最下端是两片柳叶形状的铁皮,会随步子撞出伶仃的声响。

顾夏凉只能一寸一寸地往帷帽边挪,好不容易过去了,倒是累得喘气,腰腿尤其酸涩,但是她一刻也不敢耽搁,这个时候也该要来找她了,必须动作快点,否则绳子都没割断就被带走,那实在不幸。

柳叶形的铁片本就是装饰,卖家也怕会割到顾客的手,所以其实很钝,花了好久才割开一半,等到终于差不多时,顾夏凉还来不及高兴地挣开组,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屋子里很黑,而顾夏凉刚好对着门口,猝不及防地被光线刺到眼睛,于是急忙低头闭眼。

“阿凉,你现在过得好吗?”站在门口的人淡淡地问,凉凉的调子包含着鄙薄与轻蔑,还有一丝丝幸灾乐祸。

顾夏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她吐出嘴里的破布,连眼睛都不曾张开就淡淡回道:“那暖暖,你现在总该过得很好了。”这是她顾夏凉最好的女伴,也是她的亲堂妹,可也是现在她最恨的人。

她不恨程璟渊,因为她是穿越来的缘故,所以她对程家的案子知道一些,满门抄斩,怪的是顾耽判案有误,他的手段阴毒,她除了厌恶也说不出有太多仇恨,可是顾冬暖,却是实实在在地把所谓的罪证交给程璟渊的人,是她亲手把这个收留她十五年的家给灭了。

顾夏凉还记得母亲自缢前对她说的话,也记得母亲的绝望与痛苦,母亲自缢后的模样却是烙在了脑子里,母亲说:“阿凉,你不要再相信任何人,是暖暖,是暖暖偷你爹的印信……”母亲的眼睛凸出来,死不瞑目。

她也记得她本来能够逃跑的,是顾冬暖骗她喝下掺了迷药的水,醒来就看见正要上吊的母亲,门外已经一片血光,可是顾东暖站在抄家的军官身后,远远地瞧顾夏凉狼狈地逃跑,顾夏凉一偏头,就看见顾冬暖对她阴毒地笑。

那时候她想,原来喜欢黏在她身边,糯糯地叫她阿凉,总是拉着她去放风筝的小妹妹,笑起来不是记忆里软软糯糯的模样,而是这样阴毒可怖,就像蛇的信子,远远地就叫人觉得脊骨生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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