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造成的后果是残酷的,这不是在游戏中,身体没有了防护,也没有机会重新再来,确确实实地发生在现实生活当中。

当张志宏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重症监护室,浑身上下裹着厚厚的纱布,耳边听到的是各种医疗器皿发出单调的“啲啲”声。昏暗的病房,只有一盏发着凄惨白光的光管,鼻子里灌满了刺鼻的消毒水味。

看到张志宏张开眼睛,全身都由防护服包裹,只露出一副近视眼镜,正在给他更换药水的护士眼睛一亮,拧头朝正贴着大大玻璃窗向内观看的吴淑珍点了点头。换好了药水,护士回身打开了门,轻声地对同样一身防护服的吴淑珍说道:“你可以进去看他一会,不过时间不要超过五分钟。”

吴淑珍颤颤巍巍走进重症监护室,紧张站在床边。她伸出右手想抚摸儿子,又怕触动到他的伤口,心中迟疑不决,伸出的手就停在半空。

当听到儿子出事的消息后,犹如晴天霹雳,不顾一切地放下手中工作,立马就赶到医院,昨晚在手术室门口守候了一夜,过度的悲伤,让她头发都变得灰白。此时见到儿子,她眼睛里流露出浓浓悲哀和痛惜,微微张开的嘴料动着,已是红肿的眼睛又渗出泪水。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儿子,现今只能躺在了病床上。

张志宏背部脊椎受到重重的撞击,医生用了十五个小时才把他从死亡线上抢了回来,以后,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再站起来了。儿子今年才十五岁,未来的日子很有可能要躺在床上渡过了,想到这些吴淑珍心如刀绞,背部不停耸动着在无声的哭泣。我这辈子造了什么孽?要儿子受到那么大的报应?!一股浓烈的哀恸从心底里涌出,吴淑珍再也忍受不住了,她捂着嘴巴哭倒在地,喉底里发出“呜呜”的哽咽声,听得让人心酸。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三年过去了,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他如医生断定的那样再没能站起来。那次的意外,张志宏躲开了头部,但腰椎却与混凝土花池突出的围栏重重撞在了一起,腰椎骨断裂,脊椎神经损伤造成了永久性瘫痪,腰部以下完全失去了知觉。刚开始,家里还能支持张志宏采取极积治疗,但不管是中医、西医、理疗、针灸、电击甚至于气功大师都不能给他带来一丝康复希望,时间长了,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变得更加拮据。失去希望的父母不得以让张志宏转入保守治疗。所谓保守治疗,也就是吃点药而已。母亲吴淑珍也迫不得已辞职在家专门照顾他。

躺在床上的张志宏脸色惨白,精神萎靡,目光空洞洞的没有生气,原本英俊而又充满活力的面庞现在是死气沉沉。他慢慢地把头转向右边,习惯性的把目光投向窗外。窗外阳光很明亮,亮得直晃眼,他看了一会,眼睛承受不住那刺眼的光线,闭上了。眼睛虽然闭上,思绪却飞向远方。

张志宏还算是幸运的,开电动自行车载他回家的同桌陈小海更加不幸,车祸发生后便因颈椎骨折断当场死亡,连医生都没能等到。

快到下午四点了吧,张志宏思忖着,学校应该在上第三节课了。到了这个时间,同学们就会瞒着老师私下做着小动作,安排着放学后的快乐时光。不过不知道他们这次是去打篮球还是去游戏厅?!想着上课老师在黑板写字,同学们偷着起身传递纸条时的姿势,张志宏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处在叛逆期的学生总是这样,有机会就会做些小动作。王琳应该被人约走了吧,她是班里最漂亮的女孩,暗恋她的同学可不少。老师留的作业不要太多,不然晚上又要熬夜了。他想起了学校的生活,上学时最讨厌的作业都让人无比的怀念。

枕头上柔软的毛巾却在提醒着张志宏,你只是一个瘫痪在床的废物,所有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他嘴角上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心里直发酸。

一股让他感觉到窒息的烦躁从心底升起,张志宏再次睁开眼睛,不再理会猛烈的太阳光线,直勾勾的看着窗外。对面楼顶上的花真美啊,在白花花阳光照耀下,整盆花闪着炫目的光芒,她轻疏枝蔓,自由地攀爬在石壁上,两个碗口大的紫色花朵骄傲的绽放着,该不会是仙界来的灵物吧?!如此明艳动人,充满活力。窗户外面的阳光充足,怎么屋子里还是冷飕飕的,恍若有阵阵阴风吹过呢?冰凉的足以让人冷到心底,寒彻心扉。不知觉,张志宏眼角沁出泪水。每觉醒来,他总会感到心中无限凄凉,花样年华刚开始就只能躺在床上,什么时候才能到尽头?!

“醒了?!”母亲的声音总是这么轻柔,充满慈爱。“要小便吗?”她边说边弯腰从床底拿出便盆,轻轻放在张志宏的胯间,退下内裤,等张志宏小便。母亲的动作是那么自然,张志宏也没有一丝羞愧,三年了,他早已麻木。快十八岁的阳光少年,现在怎么样?!站不起来,弯不下腰,简单的生活都不能自理,就是大小便都要借助别人帮忙。这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有区别吗?

吴淑珍怜爱地用手轻抚了一下张志宏的脑门,她感受了到儿子心中那浓浓的悲哀。吴淑珍的心揪着揪着,脸上还尽力的保持着淡淡微笑。安慰的话三年里都已经说遍了,再说也没有用了。她理解儿子,她知道,儿子身上发生的事情,就算搁在一个成年人身上,都会让人难以接受,何况只有十八岁的儿子。吴淑珍默默地帮儿子整理好被子,拿着便盆走到洗手间。她处理好便盆,将身躯缓缓倚在门框上,目光呆滞地望向远方。儿子变成这样,她的心里也不好受,但她从来不会在儿子面前流露出自己的心事。三年了,泪早已流干。老天求过也骂过,一点用都没有。如果儿子能和以前一样的健康快乐,要她做什么都行,哪怕是把自己的脊椎给儿子,把瘫痪的人换成自己都行,可惜这些只能想想罢了。很快,吴淑珍重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没有时间哀愁了,还有许多家务活还没做呢,丈夫今天下班会接女儿回家。因为担心自己和丈夫百年之后张志宏没有人照顾,吴淑珍生了个女儿,现在已经一岁半了。女儿平时都是让姑妈帮忙照看,只有周未丈夫才会接回来一家人小聚一会,周一又会送去姑妈家。不能与女儿一起生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吴淑珍照顾不了两个人。

张文欣是个可爱的小女孩,胖圆的脸,大眼睛,她很爱笑,笑起来右边脸上有一个小酒窝。进了家门,小文欣就蹦蹦跳跳来到哥哥床前。每次回家张文欣都会第一时间来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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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心痛哥哥,因为她听爸爸说哥哥是病了,所以要躺在床上休养。哥哥很少说话,也不笑,那是因为哥哥肚子很痛,笑不出来,我上次病了肚子也很痛。肚子痛过一次的小文欣心有余悸,总认为病了就是肚子痛。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抚哥哥的脸颊,糯糯地轻声问哥哥:“哥哥还痛吗?我今天很乖,帮姑妈扫地了,姑妈给我包了好吃的饺子做奖励,我带回了一些给你,你现在要吃吗?”小文欣说完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哥哥,等待哥哥回答。只要哥哥点头,她马上就会把饺子拿过来。

张志宏看着面前妹妹黝黑发亮,会说话似的眼睛,心里最柔弱地方触动了一下。他也很喜欢这个天真可爱的妹妹,他很想和其他哥哥一样抱抱她,在她哭的时候哄哄她,在她开心的时候陪她玩,陪她跳,可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是一个负累罢了,想到这里,张志宏的心又沉了下去。

“欣欣,饺子现在凉了,一会妈妈热好了再和哥哥一起吃好吗?”爸爸张凯乐走过来,转身坐在了张志宏的床头上,伸手轻抚着儿子的头发。

张凯乐才到中年,儒雅而又充满知性的面庞上略显苍老,与妻子一样,因为操心儿子,头发变得花白,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老许多。

对儿子,张凯乐和妻子一样总有一种内疚,如果自己有钱,有地位,也不至于让儿子放弃治疗,状况会比现在好上许多,最起码儿子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看不到希望而沮丧。都怨自己只是一个没有本事的小职员,帮不了儿子,每天看到儿子近乎绝望的神态,这种愧疚就更深。“现在天气好多了,明天我们一家出去玩。”张凯乐低沉着声音说道。他知道儿子不会回答,他习惯了儿子的沉默,他会去安排,只要是对儿子好,张凯乐和吴淑珍一样,做什么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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