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荌荌是被一阵刺骨的冷风给冻醒的 刚睁眼 还没有动 全身的疼痛瞬间袭来。

她顾不上疼痛 只有惊恐。

她不是死了吗?难道被救活了?可这是在哪里?

就着昏暗的光线 转头看去 才发现自己好像在一个茅草屋 外面冷风阵阵 屋子里到处透风。

放眼看去 除了一些摆在那扇摇摇欲坠木门后面的农具 就只剩下她身下一人宽的床榻。

一股不妙的感觉袭上心头 这绝对不对。

挣扎着刚坐起来 才发现全身都是擦伤 并且穿的是粗麻衣衫 上面还有些劣质的染色。

在看看双手 余荌荌愣住了 这不是自己的手。

难道……

一股晕眩感传来 她没有坐稳 直接滚下床榻 咚的一声摔在地上。

眼前一黑 摔晕了。

她再次醒来 是因为外面的一阵吵闹声。

“你今天要是将鸡汤端进去 我就带着儿子回娘家!”一个刺耳的声音喊道。

话落 没有再听到声音 只有一阵粗重的喘息声 好像情绪压抑到极致。

随后脚步声传来 刚才那个刺耳的声音徒然升高了两分。

“余庆生!!”

余荌荌一转头 就看到一个高大健壮 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抱着一个扣着盖子的陶罐 打开了门 站在门口。

隐约有热气冒出来 她鼻子微动 是鸡汤!

余庆生看着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陶罐 扯起嘴角心疼一笑。

“荌荌醒了啊。”

余荌荌坐起来 将目光落在了男人身上。

男人皮肤黝黑 眼角带着几条皱纹 鼻子高挺 长得不错 但一看面貌 就让人知道 日子过的肯定不痛快。

根据刚才晕倒的时候 脑中出现的记忆 余荌荌明白 这是她这个身体的父亲。

巧的是 这个女孩 和她同名。

不止如此 现在看到男人 一种孺慕之情油然而生。

男人抱着陶罐环视一圈 从角落她刚才没发现的地方拿出一个破烂的小案几 放在了床榻上。

床榻是土疙瘩做成 上面只有一些烂棉絮 小案几立在上面稳稳当当。

他摆好陶罐 又从怀中拿了一只小瓷碗。

边开始倒鸡汤边念叨。

“是爹的不是 没照顾好你 让你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你也别怪你娘 这只母鸡是今年唯一一只可以下鸡蛋的鸡 你也知道 你弟弟正在长身体 每天都要吃鸡蛋。”

碎碎念中 鸡汤已经倒好 男人一只手端起 递到了余荌荌面前。

她打量了一下 男人手上更是粗糙 都是裂开的口子 关节肥大 一看就是经常干农活的样子。

鸡汤很香 此时肚子越发抗议 她也顾不得其他 端起来就送到嘴边。

看着女儿喝的非常香 他总算露出了笑容。

他轻轻拍了拍陶罐 “你好好休息 鸡汤爹给你留在这 凉了就去外面的灶上热一下 屯上还有事 爹要去一趟。”

余荌荌放下碗 点了点头 没有说话。

男人看着女儿懂事的模样 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才站起来 向外走去 然后又小心的关上了破门。

等室内没人了 她看着手中的缺了一个口的碗 才长长叹了口气。

这一世 比之前更糟糕。

没错 余荌荌已经是第三次重生。

前两次也是在农村 只是命不好 奋斗出来 刚找到合心意的夫婿准备成亲 就莫名其妙死了。

总共加起来 虽然才活了十年年不到 但却已经非常疲惫。

她想不明白 自己到底是得罪谁了 怎么就这么倒霉!

现在想想 其实也就是不甘心 她看了看手中的瓷碗 心中的不甘心一点点无限被放大。

事不过三 她就不相信了 这次还会在成亲之前死了?

她抬起头 手中的碗被她捏的死死的 黑白分明的眼中 好似有着实质性的火焰在燃烧。

既然又来一次 那就要比之前过的还要好!

她没有犹豫 抱起陶罐 试探了一下温度 察觉到已经全部成温的 一把举起来 对着罐口咕咚咕咚的灌到肚子里。

身上所有的寒冷与疼痛瞬间被减轻不少。

摸了摸嘴巴 她满足的喟叹一声 舒服!

抱着空罐子 她又晃了晃 诶?怎么没有鸡肉?

还没看清楚 木门被咚的踢了一脚 哗啦啦的打开。

一个带着毡帽的小胖子出现在了门口。

不等她反应 直接冲了过来 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陶罐 仔细看了看 又晃了晃。

然后抬起头 脸上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居然都喝了?!”

那声音 不敢置信中带着巨大的愤怒。

余荌荌哼了一声 “是啊 喝了怎么着?”

男孩没有想到她是这个语气 一把将陶罐猛摔在地上 四分五裂的破碎声听得让人心悸。

“你给我等着!”小胖子说完 转过身跑了。

余荌荌冷冷的看着他的背影 不动声色的慢慢下床 穿上露出棉絮的短靴。

走到碎掉的陶罐跟前 用脚将碎片拨到了一边 然后关上了木门 又将旁边的锄头牢牢卡在门后。

做完这一切 又将剩下的农具放在了床跟前 之后才重新挪到床榻上 盖上薄被 闭上眼睛。

不管如何 能活着就好 身体才是最重要。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外面有咚咚砸门声 伴随的 还有恶骂。

“余荌荌 你给我开门!看我不揍你!”

“你开门!快点开门!还敢堵门 反了你了!”

余荌荌坐起来 皱起了眉头 知道外面的人 是刚才摔了陶罐的余梁柱 也就是和她血缘关系的亲弟弟。

要说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还要从她现在这个家庭说起。

爹余庆生是家里的老大 愚孝 也是最有出息的一个 因为善种粮食 所以供职在了军屯 还当了一个小官 屯副。

余家一家子都靠着这个成家了的长子。

不过就算如此 按道理来说 他们家不应该过成这个样子。

最起码 她这个唯一的女儿不应该睡茅草屋 但有时候 人的命不是努力就能改变。

比如 老实巴交的余庆生又娶了邻长的女儿 何氏。

何氏没别的毛病 就是重男轻女的厉害。

这个毛病不止将她那倒霉弟弟惯得无法无天 还将蚂蟥一样的舅舅一家 养的肥壮无比。

至于为什么住茅草屋 是因为家里剩下的两间房子 要给舅舅空出来。

这么多年 除了余梁柱没有被亏待分毫外 她这个女儿 还有那个老实巴交的爹 可以说是在夹缝中生存也不为过。

“砰!”木门被撞碎 小胖子一个趔趄倒了进来 就地一滚 直接滚到了床榻边。

他的身后 还跟着三四个半大小子 一个个脸色红润 肥头大耳的 壮实的像小牛犊。

此时看到余梁柱倒在地上这一幕 都有点愣住。

哎呦哎呦的声音传来 余梁柱刚抬起头 就看到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余荌荌。

“我揍……”

话还没说完 脑袋上就被扫帚狠狠拍打了一下。

余荌荌看着他被打愣的样子 再次狠狠拍下去。

边打还边问 “你要干什么?”

余梁柱被打了五六下才反应过来 抱着脑袋对后面喊道 “都愣着干什么 给我上啊!”

后面的小子这才反应过来 跟着就要冲上来。

谁知道余荌荌手下快速的将扫帚换成了带着生铁的锄头。

“都别过来 我的锄头可不长眼 到时候见了红 别在我跟前喊疼!”

许是她眼神太过凶狠 让人看到丝毫不怀疑 他们只要在上前一步 那个锄头肯定会落在自己脑袋上。

心中恐惧顿生 脚步就顿住了。

其中一个吸着鼻子 带着粘帽 的男孩看着余梁柱率先开口。

“柱子 咱们今天先走吧……”

这一出口 其他男孩子也纷纷开口 余梁柱其实也心生退意 被大伙这么一说 马上抱着脑袋站了起来。

亦步亦趋的向后退去 边退还边威胁 “今天先放过你!”

说着一转头 胖手一挥 “走!”

转瞬 男孩们一溜烟从门口消失不见。

余荌荌这才放下手中的农具。

心中感叹 不管哪一世 熊孩子的杀伤力都是巨大的。

看着破碎的木门 知道这个茅草屋是住不成了。

重新穿上鞋 套上旧棉袄 站在了地上。

她检查过身体 其实也就是一些皮外伤和过度劳累加上营养不良。

现在喝了鸡汤又睡了一觉 整个人恢复差不多了。

毕竟她之前农活没少干 身体底子好。

慢慢走出去 放眼望去 一片空旷。

远处是一脸片土黄色的矮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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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落着一层层白雪。

在看周围 大多数都是茅草屋 只是都没有住人的迹象 远处炊烟袅袅 都是稍显密集的砖屋房子。

余荌荌脸上表情不太好 因为这地方看起来还行 但却是在边关地区。

陇右 夹在突厥和吐蕃中间。

兵力强盛 但也非常危险 没有战争还好 一有战争 这里首当其冲。

而她所在的天穆王朝 也和她之前两世不一样。

穆朝 在唐朝武则天暴/政之后成立 一举推翻当年已经改了年号的大周。

当时李氏皇族差不多已经被武氏杀个精光 所以唐朝气数已尽 穆朝横空出世。

立朝之后 沿用隋唐制度 全国文武其进 一百年过去 穆朝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盛世强国。

余荌荌看了看周围 虽然担心 但心中却没有惧怕。

死都死过两次 怕什么!

她看了看远处 迈开步子 第一件事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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