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撕着吃了一个胡饼,手脚寒意稍去,沈拓拨高了火堆,一边留意着四周一边思索:也不知哪路的神仙,手脚这般长,竟买通了驿舍的马夫,将我阻在荒郊,显是要我性命。禹京此行,虽算不得隐密,但我一路餐风宿雨,马不解鞍,自认脚程不慢,对方却先我前头作了安排,不知是怎么得的消息。

苟家定无此手段,九成是牵连此案中的狗官,生怕抖露出他们来,因此不分青红皂白先下手为强。

沈拓想了一会,解下横刀握于手中,心道:我却不是乖乖受死之人,家有幼弟娇妻,刚得些滋味,让我束手伏尸野外,怕是做了鬼都不甘心。若是阿圆得知我身死,不知如何伤心难过,我是半点不愿她难过落泪。

将豆饼喂了马,自己靠了马身假寐,月隐星稀,逆风穿林,呜呼有声。沈拓耳听四面动静,听得一声枯枝“卡嚓”折断,再便是脚踩枯草。心中不由奇怪:这伙人行事鲁莽得紧,前头藏了行迹,动手时却这般沉不住气。

睁眼只见三个兜脸的黑衣人,手执利刃扑将过来,沈拓一交手,更觉不对,却不像那些舔血为生的绿林亡命之徒,反倒像是毛贼地痞。

沈拓擒住一个,拿刀架了脖子,笑问道:“清平世界,你们哪道的要来伤我性命?不知是我何处得罪了好汉,还是你们接哪家的火做,要拿我的命换了酒肉钱?你们打的好算盘,却不知我的禀性,生来就是杀人的。”

被他捏在手里的歹徒早吓得尿了裤子,抖如筛糠,只感脖中一道霜芒越压越紧,自己的脑袋似有搬家之意,知道自己遇上了真正的亡命之徒。忙讨饶:“英雄饶命,实在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你……你……我上有老……”

沈拓一声冷笑:“你上有几百的祖宗都不与我相干。”

另两个歹徒互视一眼,咽口唾沫,颤声道:“你,你一个铺兵,敢杀人?”

铺兵?沈拓心中更是疑惑:原来他们以为我是送公文的铺兵,这才来截的我。厉声道:“你们好大的狗胆,莫非是要反,连官差都杀?不如爷爷先在你们脸上刺了字,好给官府省道手。”

这三人却是财迷了心窍,铤而走险,只以为一个外地铺兵,干的无非跑腿送信的活,误了路程还挨板子呢。他们人多势众,也略通刀、枪,雇主又与他们兵刃,敌他一人自是不费吹灰之力,在野外杀了,或弃在林中,或推了水里,神不知鬼不觉。

万没想到,这个当差竟这般横,倒比他们更像行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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