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敲窗人未眠,一灯昏昏,火光微弱,何栖拿了把小铜剪剪去一截灯芯,不知怎么一时走神,缩手不及,被烫得唉哟了一声。

沈拓忙过来执起何栖的手,微责道:“怎这般不小心?”他边说边吹着何栖发红的指尖。

何栖耳听雨声萧萧,道:“院中花木繁茂,这雨声喧嚣,惹人心烦。”转头看帐中阿息顶着两手睡得熟甜,笑道,“只阿息长日无忧。”

沈拓也笑道:“阿息指不定也嫌日间无趣,除去吃便是睡,又没个消遣。”

何栖惊讶道:“他还没个消遣?他皱了眉倒惹得一屋人来哄他,阿爹更是溺爱非常,恨不得学了阿翎带他翻墙上屋……”她话出顿止,收了笑颜,忧心道,“我算了脚程,阿翎去了这些时日,也该归转了。”

沈拓道:“阿翎的心性,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活命之恩,或是芨州州府要他脑袋,他也是二话不说动手献颅。”

何栖苦笑:“他全了道义,只当家中之人当作什么?阿爹午间还念叨阿翎,问我落雨转凉,可为阿翎备了厚衣。”她低喃道,“我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何秀才待施翎有如亲子,前几日还与卢继下棋时笑道:我此生之运,消也不消,无亲子傍身,却又算得儿女双全,如今又有外孙子,儿女绕膝,岂敢再苛求一二。

沈拓心痛如割,施翎一去,他便料定此事难了,强自笑道:“阿翎守信,也学得分寸,我们只等他归转。”柔声安抚道,“阿息缠人,阿圆早些歇下。再等得几日还没消息,我随船去一趟禹京。”

何栖起身拍案道:“也好,这般没了踪迹,我是不依。”又咬牙道,“阿翎回来,我只让阿爹骂他,累我们揪心。”

等得何栖睡去,沈拓却是无眠,生怕自己扰了爱妻幼子,干脆披衣去偏厅吃酒,冷酒入口,冰唇冻齿,越吃越添烦愁,一壶酒将尽,入喉又成酸苦。他有心求醉,却是越吃越清醒,更深夜长,独饮苦酒更嫌难捱。拿筷子数了数碟中香豆,听雨声夹着几声犬吠,卢大送来几只细犬,不过几月大,闻得一点响动便要嗷嗷狂吠,只是声嫩没什么威慑。

沈拓被它叫得心烦,起身去厨房喝止,刚出门槛脚步一顿,冷雨寒夜敲门声声。沈拓心有所感,连忙冒雨应门,院外果然是施翎,披了毛刺刺的宽大蓑衣,怀里似兜了什么,黑马见了旧主,打几声响鼻,上前几步低下湿溚溚的马头与沈拓亲昵,沈拓这才见着马背还驮了一人,同样兜头兜脸裹在一件蓑衣里,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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