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岁了,马上过了大年她就五岁了,今年跟着爷爷和太皇孝他们赶在了腊八节前回京。寒冬腊月里,越是接近腊八越是冷,冽都连日来一直断断续续的下着雪,有时大有时小,反正是大家都出不去门。而种在安国公府后院的梅花也因着天气原因越发开得灿烂美满,想是在说来年一定是个绚丽丰收的一年,只是现实上很多地方都因为这场不间断的怪雪,导致回春以后土壤被冻伤没办法很好的播种发芽,引发后面一连串的饥荒才是结局。

自从回府以后,老国公就没有停歇过,府里宫里两头奔跑。相传回冽都以后太皇孝便染上风寒,但是这样的事情即便大家都知道,也是不会告诉一个小娃娃的。

在国公府估计除了心怀打算的人,也不会有人真的留意她在干什么,更不用说在意她了。一个嬷嬷和两名侍女拗不过小娃娃要踏雪的要求,便趁着今天没下雪一行人去了后院踏雪。嬷嬷是硕悻怡的奶娘,大半生的日子里都为国公府任劳任怨。而身边的两个侍女则是紫禁城里赐下来的,三个人都是从她还是小婴孩时,就侍候左右。在这些日夜相对的人眼里,小格格是个活泼但又不爱说话的孩子。照理说孩子爱闹爱玩是天性,但是她除了行动上爱玩闹以外,言表则很少,像现在明明在雪地上玩的不亦乐乎,也只有呼气的声音,连一点点嘤咛声都没有。

突然她说,我父亲在家吗?旁边的人全没反应过来,她快速的拿起一捧雪向他们撒去,又说,哎呀!发什么呆!这边人才惊觉说道,诶,格格。奴婢不知道啊,要不要让人去看看?

不用了,现在就过去。没等人跟上,她就往六房的钰海豪庭走去,等到了前院她单独让奶娘进堂里问候。这边嬷嬷还没有走进去,里面就先出来人。是她父亲的正室蔚氏。跟着蔚氏一同出来有说有笑的是穿了一袭大貂的妇人,身后还有小打小闹的孩童。嬷嬷见人出来了只能上前请安,这本来满脸笑容的人,顿时脸色正式起来,旁人看见了也不由得揣测起这里面的端倪来。

蔚氏开口说道,天气这么冷,带着小姐到处走干什么?还不赶紧看好了带屋里去,仔细国公爷责罚。

是,夫人。只是格格要过来找老爷,这才看雪停了过来的。

听了这话,蔚氏看了眼不远处的小孩,却又说,老爷上朝还没有回来,先回去吧。

不远处的硕悻怡听见了,当即大喊起来,我进屋里等。

按照道理她是六房所出,应该是住在钰海豪庭才对的。这么大的院子里也确实有着她的房子。但是她从百日起一年之中也就两三个月在府上,其余时候都和老国公一起天南地北的去,回来了也是在前堂大院里和两老住在一起,导致府上的人们不熟悉这位被太皇孝破格下旨荣誉加身的小主子,所以六房上上下下也没把她当一屋人。就算她还是个小孩,这样偶尔的登堂入室,蔚氏心里是十分抵触。

现下蔚氏心里不喜,又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只见小小的人儿步到自己跟前,有礼貌的和长辈们行礼,再绕过大家直往旁边夫君的书房里去。

蔚氏是汉人,但不同于江南女子,她生在北方,性子里有着强烈的归属感和捍卫精神。韵秋红同是汉人,却是名副其实的江南女子,明媚皓齿、婀娜多姿照当下的话就是媚主的货色。当初韵秋红生下这个备受瞩目的孩子时,她就从来没有退缩过,六爷不是个理家管事的人,如果她自己不拿起手腕,就会被人挤下去,现实真当如此,她夫君也不会来扶持自己一把的。

今天趁着雪停了,又大年在即,蔚氏的妹妹便带着孩子一同前来拜访。等把人送出门外,她便神不守舍,旁边的嬷嬷都喊她好几遍了。

我没事,让人把孩子们送回房里,下午天气不好,不要让孩子们出门。

其实今天的天气可以说是最近连日下雪以来最好的时候了。但她心里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跟着现在坐在书房里的人儿学了去。下人把她扶着回到房间里,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让她措手不及。自己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实在做不出把孩子想得有多坏的事情来。但是对比府里的孩子们,硕鳄禾府的十二姑娘可就不一样。硕悻怡是庶出的丫头,按道理是不能和正室所出的孩子们一样走嫡出的字辈,所以她的名字不像蔚氏生的女儿一样,继承“瑜”字辈,但也没有继承庶出的字辈。

当初太皇孝和老国公为了给娃娃起名字可是在屋里大吵一架,这事情现在说起来也是不可思议的。最后,因为这孩子总是喜怒无常,却逗得大家乐不思蜀,太皇孝开玩笑说,这孩子诓得了人,便取“悻”字,随后又说,虽说是诓人,却惹人欢欣,怡然自得的脾性甚好。满月就差人上了族谱,名“硕鳄禾.悻怡”,这名字在一众按照字辈排列整齐的族谱里就像个得意的侵略者。

四岁那年,春意盎然,正直大年初十,是小娃娃的生辰,一大早宫里就来了圣旨,静静地把四岁的孩子加封为“皇”,封为皇格格,按品级来算的话,那是和郡主同级的女官封号。可不是一般冽都里哪一位有头有脸的命妇都能比的,反而这么个小孩还能让一众人等见到她了,还要伏地跪拜,行大礼。

蔚氏一时间想不通这平日里来都甚少前来的人儿,今儿个是为了什么过来。外面这时候来人通报六爷回来了。嗯,知道了,一起过去看看吧。

六爷刚进屋就看见自己的小女儿坐在那吃着果子,不由得有点哭笑不得。

她看见父亲进来了,也是眼睛一亮,还不忘把手里剩下的果子吃完,便一蹦一跳到自己父亲跟前。

你怎么过来了呀,这天寒地冻的,到处乱跑,当心风寒。

她一边听着自家父亲的唠叨,一边就爬上硕六爷的腿上坐好,说,父亲这都下好几天雪了,难得这会没下,你还不让我走动啊。

好,行。那现在你想怎么样?硕六爷一下把小女儿抱起来往大厅走去,一脸的无奈。这个女儿对他来说熟悉又不熟悉,他们是两世父女,彼此间相互明了。在这个女儿的面前,他是怎样都端不起这辈子才养起来的架势,但也说不上有多喜爱,因为总有一种赤裸的被人一览无遗般的感觉,有时候他也不想多见到这个女儿。

下午,我想出去,你找个会打架的人跟着,好不好。

一听是这样的请求,硕六爷的眉头开始起皱。怎么说她现在才四岁,别说是富贵人家了,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么小一个娃娃也是不可能单独外出的,更不用说她的身份是哪般了,况且外面天气不稳定,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雪也不一定。

你怎么不去问祖母呢?

爷爷都忙得没空歇脚,她老人家才没空管我呢。硕悻怡一点也不怕的盯着硕六爷的眼睛,直白的说着。

那你怎么知道我就会同意,让你出去?

父亲,你真当我是四岁的孩童?这话的说的意思就是“我过来不过是跟您报备一下,至于让不让出去没什么所谓,我自己也能出去”。

硕六爷听了这话,反反复复看着这个女儿,眼神里明显说的是“这不就是四岁的孩童”?

父亲!

她明白自己父亲是什么意思,恼怒的叫了一声。

嗯,知道了,午饭以后我会叫人和你一起出去,注意早点回来。说完继而又转身对站在一旁候着的下人们吩咐道,好好看着格格,有个闪失,严惩不贷。

是,奴婢们谨记。

硕六爷把孩子放到地上时蔚氏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刚好听到父女俩正在告辞,便说,悻怡过来了,这都快到午膳的时辰,怎地一起吃了饭再回去吧。

悻怡谢过姨娘,出来的时候还没跟祖母说过,这会应该在等孩儿回去用膳了。这边就不打扰姨娘和父亲。弯弯腰做了揖就带着人退下去。

一声“姨娘”让蔚氏都听不清她后面说了些什么,过了一阵才被自己的夫君唤过来神。你愣着在这儿干嘛呢?

啊?蔚氏转过去看了看丈夫说,没什么,我去给你倒杯茶,回来这一会还没用茶吧。

硕六爷踱步到椅子旁坐下来说,我一回来你就没精神,这是怎么了?

蔚氏双手递过茶杯,漫不经心的说,这不是在担心你的孩子吗?

说谁呢?

还能说谁?你家十二丫头。

你担心她做什么?

她一个小娃娃也不知道在前院是个什么境况,今天下这么大雪才停一会,却自己跑过来。你看我们家孩子什么时候会自个有事没事往前院跑的?

看着丈夫茶用得差不多了,便搀着夫君的手肘转回卧房侍候更衣。这时候硕六爷说,夫人的意思是要把孩子接回来自己管教?她听了,身上突然发冷,刚要开口否认,在帮六爷松扣子的手就被抓住,脸被夫君另一只手制衡着,双眼只能直勾勾的看着这个身为自己丈夫的男人。他说,馥儿,你心里明白这孩子和府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为什么还要老是惦记?

蔚氏说不出话来,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这是为哪般!

硕六爷接着说,悻怡是皇格格,虽生在安国公府,但是她早就是紫禁城的格格了,除了紫禁城的旨意,谁都管不了她。这种话我是第一次跟你说,也是最后一次。你是我的妻子,除了你也不会有别人。所以你好好的,硕鳄禾第六房的当家主母就是你,不要自己整没了自己。

硕六爷轻轻的放开蔚氏,自己整理好着装,喊道,布膳!

蔚氏午膳后自己回房去了,等硕六爷也进来准备午休时,她又说,那称呼上总得有个规矩才是。

什么规矩?

近段时间因为太皇孝回京,朝堂上的功夫是突然间繁杂起来,今儿听见媳妇这样为了自家的小女唠叨个没完,着实心烦意燥。

蔚氏接着说,孩子现在都四岁了,小时候不大会说话也就算了,但是现在慢慢都长大了,总不得当着大家的面,喊我姨娘吧!

蔚氏躺在床上,声音并不大,但是语气中透露出来的满满都是膈应。

硕六爷实在没有耐性了,嘴角冷笑的勾起道,你听过她喊谁娘了,按道理她生母是个偏房,她是庶出,应尊你为母亲。但是她现在是什么人?她连自己亲娘都不认,一视同仁。你倒好还介意起她怎么称呼你。你们这些妇人整天在后宅里,勾心斗角,小心把自己给搭进去。快睡,不许再议论起来这些事情,听见了没有?

蔚氏没有答应,却也不再说起这话来了。

午膳后天边隐约有阳光出现。硕悻怡穿戴整齐,小脸有粉红,看着特别喜庆可爱。嬷嬷领了件红毛披想要给她加上。悻怡看见了就说,嬷嬷,我们等下上街,我还这般小个呢,这样招摇过市的,还能不能好好逛街了?说完,嬷嬷只好回过头换了件嫩黄色的过来,再给她披好,这时候主仆四人才出门。侧门处已经等着两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家丁,她知道是父亲派过来的人,也没说什么。

接近年关的冽都一片喜气洋洋,她边走看见有什么摊位都去凑热闹。这一年四季里,除了深冬和初春会在帝都外,别的时候都和爷爷在外游历,即便侍候左右的人也见识甚广,只是连日的雪天把人都闷得出不来气。现儿出来逛逛,大伙也是满心欢喜的。

硕悻怡刚离开小摊就听见前面的欢呼声,便领着一行人往前走,她人小钻没两下就越过人围到了最前面,看了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就是投壶赢奖品的把戏。正在投壶的是两个男孩,估摸着一位大一些,看个头应该差个一两岁。至于较小的一位,硕悻怡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将军府上的小将军。话说回来两家在节日上也多有走动,如今腊八节将近,她还没见过这小子呢,大概是要等到腊八那天进宫请安的时候才能正式见面,却没想到能在大街上的小摊前遇见,还能看到这未来大将军小孩身姿一时为了小把戏的游玩而欢欣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又长高了些。

看着两个正在比赛的人儿,硕悻怡向老板也要了一支箭翎,眼看比赛因为壶里快要满而结束了,她快速也站定,一伸手箭翎就一下投中入壶。正准备赢得头筹的男儿还没反应过来,一阵的喝彩声瞬间响起,只见一个小娃娃已经走到老板面前讨要奖品起来。

¼本书作者独孤敏提醒您《阙,姝》最新章节在快|小说全网首发无弹窗免费阅读kuaixs◯cc¼(请来快|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嘉木.凛盛一看,小娃娃已经领到奖品不远地向自己摇摇手上的一对白兔挂件。两边随着看热闹的人群散开也走到了一起,他说,您回来啦?

那是,这马上都腊八了,早就应该回来了。

这时候凛盛说道,这是我兄弟白十二。十二哥这是敏格格。

她稍稍打量了眼前这位比她弟弟还高半头的男儿,行了见礼,回过头又对凛盛说,怎么样?好看吧?

凛盛趁着小娃娃的手也仔细看了看刚刚投壶中的那对白兔挂件,玉虽不是什么上品,但胜在冰雪可爱。说道,好看。

她又问,喜欢吗?

他只是笑了笑,说,喜欢。

喜欢就好,来,我帮你戴上。这会看见你,又长高了,戴上这个来年里要更冰雪聪明。

这什么意思啊?

你笨啊,这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一边说一边给他戴上。

您小气!

这时候她抬起头来,说,你什么时候看见过我大方啊?戴好以后还拍拍他的衣服,又说,好好戴着,不许摘。

知道了。今年腊八节,听说您要进宫了?

是啊,皇奶奶已经传口谕,让我进宫请安。

凛盛听了却转过头去和白十二说,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在宫里见面了,十二哥你还不知道敏格格吧。

白十二只是笑了笑,说,就你们知道玩儿。

你们慢慢逛,我先走了。硕悻怡隐约知道到这个人是谁,但是她不愿花心思猜来猜去,而且今天出来她也不想和谁走在一起。

不等对方答应她就先走了,凛盛只能跟要追上去的下人们吩咐道,把格格看好了!

是。

一行人就淹没在来往的人流中。

今天天气放晴,大街上人来人往,都是赶着好时光出来逛的。她带着人左拐右拐,一个拐溜,终于把人都甩掉了。她慢悠悠地走在小巷里,本来周围还挺安静的,走着就越来越吵杂,顺着声音走过去,才发现自己走到了皇城边缘聚集了各路人贩子的马巷里。

年关之际,大户人家里多多少少不是缺人手,就是要新人换旧人,这时候的马巷里随处可见那些财阀世家的管事在和人贩讨价还价。她一个四岁的小孩,身穿毛披,从头到脚虽朴素,但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衣着。只是此时已经走在巷子中了,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本来埋在毛披里的双手从里面伸出来背在身后。毛披被双手敞开着,那块悬挂在腰间,安国公府的玉牌子也就明晃晃的露在众人的视野里。

就算她不是有意要逛这种地方,但是现在身已在其中,要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那就不一定会有什么好结果。既然都走在路上了,不妨开开眼界,看看人卖人都是怎么交易的。她又抬头看了下被两边屋舍挤成“一线天”的天空,在没有人看得见,察觉得了的位置,总是有人的。心里不禁哀叹起来,回去免不了一顿跪啊。

小巷两边的贩子你看我我看你,一开始谁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大家心知肚明,可是等见到小娃娃腰间的牌子时就都变了想法,安国公府的孩子能这样明目张胆地在马巷大摇大摆地走着,肯定暗地里是少不得人保护,这样想着,有意无意地眼神开始东张西望。即便真的是独自一人,这些负责交易的贩子也不敢随便把人绑走,何况现在巷子里还有前来看贩的各府管事,大家都见到了这个孩子,也认得那块玉牌子是哪家的,这样就更不能下手!

硕悻怡大大方方地四处看,什么样的人质都有,真的是让她大开眼界,两世为人她都没见过何样贩卖人质,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只是被摆在路边的质子多数都是瘦弱的,穿着也不好,天气这般冷却只能分到一件不合身甚至还有破洞的旧衣裳,勉强不至于衣不遮体。再看看这些站在一起或被关在笼子里的人质,也只能是靠大家挨在一起取暖了。

每一家的摊子她都是一看而过,其中也不乏稍微穿得好些的,也有长相不错的。刚走过一家眼角扫到一双眼睛,她突然有一种感觉,继而又往回走。那一家的贩子是个大汉,看上去凶神恶煞,不过她还觉得长得挺正气,随后又在心里骂道,啊呸!当人贩的还能正气?

大汉见这个小孩又倒回来也没在意什么,过了一会就见她蹲在自己的笼子前看起来。笼子有成年男子这么高,里面关着四五个半大的小孩,男女均有。笼子外面还站着几个看上去比笼子里好一些的人,有小孩也有成人。

她就这样蹲在笼子前开始认真的看起来,在旁边站着的其中一个见她没有走的意思,大着胆子向前走过去,离她更近一些,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硕悻怡抬了头看了眼跟自己说话的人,是个女孩子,浑身上下也没比待在笼子里的人好多少。只是这眉目间的清澈秀丽她是看出来了。心里叹息了一声,大概这就是将来的红颜祸水,又或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硕悻怡没有理睬那个女孩,她去而复返也不是为了她,而是笼子里的一个人。

这时候大汉走过来,瞪了眼说话的女孩并呵斥道让她站回去,转过头来嬉皮笑脸的说,请问这家小姐看上哪个小奴了?

她看着这个彪悍的大汉挤着嘴脸,也是觉得不容易,手指了指说,这个。她丝毫不客气的指了笼子里的人,大汉又说,呵呵,小姐若是喜欢,可以让下人来提,区区四百两银子而已。一听这话她就明白了,别人是怕她没钱,还看她是个小孩欺负她什么都不懂来着。这样被关在笼子里的人质通常都是劣根,并不容易售出。

大叔,这可怎么办?她突然站起来,一脸委屈着急道,我就只有一百两啊!要是我现在回家喊人,中途被别人买了去,那我怎么办?

大汉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出,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应对,看着这小孩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又听说那一百两,这样一合计他还赚了!当即安抚道,诶,小姐你这么喜欢这个小奴吗?那今儿就算是顺个人情,一百两您就把她带走吧。说完,就从笼子里把人带出来。

被带出来的人比硕悻怡高半头还光着脚,身上的单衣根本遮不住,半短的吊在这孩子的身上。大汉把身契递给她,她认认真真的看了,还比自己大两岁。能在这样的环境里长成现在这般也算是资质不错了。收好东西,她说,她没鞋子呢,把她的鞋子给她穿好了。

大汉收了钱,听她这么一说便把站在墙角的人穿着的破鞋脱下来,赶紧给赎了身的人穿上。她见鞋子穿好了,又把自己的毛披脱下披在对方的身上,说,以后,你就跟着我出生入死了。说完最后才把锦绳系好,自己就先走一步。

毛披落在这人身上,温暖的气息缓缓地让人温暖起来,起码寒风吹起来时她不再那么难以忍受。看着比自己矮一些的人儿走在前面,她觉得一点也不真实,自己被一个孩子救了,明明她也是个孩子。只是随着这个小身影越是往前走,她却觉得前面的路明亮如斯。

等他们转出马巷以后,硕悻怡带着人几乎是用跑的回到安国公府。在他们今天出去的侧门处,她看见了侍候自己的嬷嬷,便放下提到嗓子眼的心。奶娘在这就说明并没有通报府里的大人,只是见嬷嬷一脸的表情,恐怕如果不是她们跑得快,估计现在已经是满个冽都都在找她了。

奶娘一看是自家的格格回来了,别提这心是个什么滋味了,猛的一把抱起人来东看西看,嘴里都说不上话,就怕有个闪失。这边两个跑着回来的孩子也是气喘嘘嘘,什么也说不出来。等大家都平复下来以后,奶娘才看见后面跟着回来的孩子,身上还穿着自家格格的毛披,这浑身上下的穷酸味不言自溢。

呐,她叫步桓,我取名字。这是她的身契。完了硕悻怡把刚得到的身契给了奶娘。

一百两?奶娘抬头看了两眼这孩子,有看起契纸来。

嗯,以后她就是我的人了,谁都不许使唤。她把手抬起来,让奶娘看完还给她。

想当时在旅途的路上,要给自家格格置办粗使丫头的时候,不就是花的这个银钱吗?但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孩童一看就知道是个劣根,最多也就是几十两的事情。奶娘把身契叠好放回她手上,说,奴婢知道了,我们快进去吧。老国公爷已经回来了。

你吩咐他们好好把步桓洗干净,要是洗坏了,我可就要找你的。

一定洗好,快走吧。

她回过头看了眼才继续往前走,一路跑回来,毛披也让给步桓了,这会走着才觉得冷。

回屋以后大家一阵手忙脚乱,忙着把她放床上用棉被裹起来,好保暖,接着又忙着备水倒茶。大家忙得不可开交,硕悻怡也不忘安顿这个被自己解救出来的女孩。

嬷嬷,把我的偏房收拾出来,以后步桓住那,吃喝和我一起。千万不能让人郊区使唤了,她的事情都归我管。

老奴会吩咐下去的。

其实话是说出来了,但是现在谁有空去管一个来路不明的破孩子?她也没办法,挥挥手就准备沐浴了。不过今日以后她还是感染上风寒,足足有两个月之久。

「如章节缺失请退出#阅#读#模#式」

你看#到的#内#容#中#间#可#能#有#缺#失,退#出#阅#读#模#式,才可以#继#续#阅#读#全#文,或者请使用其它#浏#览#器

章节目录

阙,姝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快小说只为原作者独孤敏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独孤敏并收藏阙,姝最新章节八、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