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顺德三十五年,顺德帝凤渊驾崩,享年五十五岁。
皇帝驾崩,理应太子即位,或按嫡长子继承制“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然......
东宫。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药草苦涩的气味,淡淡的烟雾从紫金香炉中飘散出来,充斥着房间的上空。
“咳咳咳——”床榻上,一名孱弱的白衣男子靠在床头,“宫辞,父皇他.....还是走了,是吗?”
宫辞跪在地上,双手端着一碗药汤,闻言,缓缓道:“今日卯时三刻,皇......先皇驾崩了......”
白衣男子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走了......也挺好......·我们皇族欠她的债,也算是还清了吧......”
“殿下,太子妃她......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咳咳——这天下,没有人可以夺走这凤氏江山,只除了她一人......
这凤氏江山本就是她们一家祖祖辈辈用命换的,可到头来,这百年的功名,咳咳——
就因为一个虚有的私制龙袍罪毁于一旦,任谁又能不怨呢?父皇他······终究是疑心病太重了......咳咳咳......咳咳......”
“可是......”宫辞蹙了蹙眉,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白衣男子挥手制止了,“宫辞,本宫明白你要说什么......‘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本来就是皇宫的法则,可是......父皇他......
于民,咳咳......他勤勤恳恳、励精图治,是个明君;于子,他教导有方、以身作则,是个好父皇......可是,于臣......他却绝非一个好君王......咳咳......”
“呵!”柳长欢穿着一身云锦镶凤袍,猛地掀开珠帘,嘲讽道,“明君?他凤渊配得起吗?若真是个明君,又怎会不分青红皂白,仅凭一件伪造的龙袍就认定我爹爹有不臣之心,将我柳家满门抄斩!我舅舅不过就在朝堂上替我爹说了句公道话,换来的,却是他被杖责而死,尸体被扔于午门之外,被恶狗争抢!这样的人......还配称为明君吗?”
白衣男子似是没想到柳长欢会突然闯入,望着她表情有些呆滞。
“欢儿......”白衣男子的心被柳长欢的话语刺痛,想要反驳,却不知如何说起,因为......这些都是事实......怎么也洗不清的事实......
“别叫我欢儿!”柳长欢猛地一挥衣袖,“你真当我还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只会在这东宫混吃等死的柳长欢吗?当年那个柳长欢已经被你们这个无情的皇家给杀死了!”
蓦地,柳长欢的嘴角露出癫狂的笑意:“凤辞,你觉得我这身凤袍好看吗?这身用我柳家上百口人的鲜血染成的凤袍好看吗?啊?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去年的今天柳家被满门抄斩,今年的今天凤渊去世,我柳长欢报这弑父杀母之仇,登基为帝!”
“你们欠我们柳家的盛世江山,也该归还了!”
“欢儿......父皇他都已经驾崩了......咳咳......你又何必执着于过去?”
“呵!他凤渊算个什么东西!他一条命,能比得上我柳家上百条人命吗?
凤辞,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凤家任何人!”
柳长欢转身,猛地将珠帘挥开,帘子在空中断裂,一颗颗珠子纷纷散落在地上。
“欢儿!”凤辞失声唤道,却气急攻心,胸中血气翻涌。
“噗——”的一声,鲜红的血液溅在了这满地的珠子上。
“殿下!”宫辞忙扶起凤辞,将手中的那碗药汤送到凤辞嘴边,喂他服下,“殿下,您又何必如此?”
忽然,一阵风吹起,一张纸从斜开的窗口飘出。
以我今生血凤辞,换你三生长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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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德三十五年,顺德帝凤渊驾崩次日,原相府次女、太子妃柳长欢以太子凤辞身患重病为名,自立为帝,改国号为恒,年号为星恒,成为史上第一位外姓女帝!
女皇登基之时,即刻下令,追封原丞相柳恒为太上皇,丞相夫人为圣母皇太后,勒令全国不得穿丧服,关闭东宫。
朝堂之上,听闻此令反对的大臣,皆被这位女皇以最残忍的手段杀害,一时之间,这星恒皇朝满目疮痍。
直到五年后,女皇以其雷霆手段,铲除异党、奸佞,恒国的经济迅速发展,百姓安居乐业,史称“星恒盛世”!
“陛下,太子他薨逝了......”
御花园中,悠然把玩着花朵的女子身形一晃,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五年了,没想到他还是坚持不住了......
“陛下,据说太子殿下死的时候说······”
“说什么?嗯?”
“太......太子殿下说,欠陛下的这辈子已经还不清了,愿您和他生生世世在一起,彼此纠缠,折磨他生生世世,也许,这应该就够偿还那上百多条人命了吧......”
闻言,泪珠在那名女子的眼眶里打转,缓缓从她的脸颊上划过,滴落在地上。
“太子殿下还说,他曾以为,留住光就可以留住您。可是他发现他错了,您不只是他阴暗生命中的光芒,更是他的命,他拖着五年的命,也只为留着您,现在看来,他终究是留不住您了。”
女子恍惚之间,仿佛又看见那位一袭白衣淡漠天下的少年在他耳边低语。
“阿辞,你为何要同时画这么多副画啊?”
“因为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及时地抓住你每一个动人的样子了?在不同光的照射下,欢儿的美也不同啊,我一定要追住光。”也要抓住你。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啊?”
“傻瓜,你对我来说就是我生命中的光,只要留住光就可以留住你了。”
阿辞,对不起,这一世我欠你一份深情,下一世我用这盛世江山来还你!
我们要彼此纠缠,白头偕老,生生世世!
我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冰冷的江山,而是一个你!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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