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改制
1风起云涌
素有火炉之称的江城，八月的天气酷热难耐，就是坐着不动，也会流出湿漉漉的汗水。
在这炎热的下午，隆祥百货公司的一百五十多名员工，陆陆续续地走进了一楼后厅的营业场地，在这个临时的会场参加改制动员会。这些人里面有些是多年未上班不在岗的停薪留职人员或企业内部退休的人员。在岗或不在岗的员工们好长时间没见面，现在见面有的平淡地点点头，有的热情地打着招呼，说的说，听的听，笑的笑……仿佛开会是个聚会。
＂开会啦！请大家坐下，安静下来。”会议主持人、党支部付书记徐可富在**台上大声地喊着。身材矮小，长像文静的他见会场渐渐有些安静便继续大声道：“今天的会很重要，关系到每个职工的前途和切身利益，请大家一定要认真听……现在请肖总经理作改制动员。“
总经理肖波瘦长的身躯坐在了由办公桌充当**台的后面的椅子上，白净的脸显得很严肃，开始了声音不高的动员：“根据区政府十九号文件精神，我们公司必须在年底前完成改制工作。此次改制工作时间较紧，为此，我们根据上级精神制定了本公司的改制方案……“
会场有些嘈杂，各人怀着不同的心情听着、小声地议论着、或谈着其他事情。企业改制虽然关系到每个职工的切身利益，但一些人已习惯开会时别人在台上讲，自己在台下讲。
此时，坐在离**台较远的程汉娥一边在嘈杂声中听着肖波的讲话，一边在打着自己的算盘。七年前曾担任党支部书记的她，是一个身材较高、略胖、皮肤较白的五十多岁的女人，一张大脸上的双眼有点斜视。当年在隆祥公司可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人物，那时的总经理虽然是柯翰，但说话办事都得听她的，她曾经在这个单位辉煌过，在这个类似的**台上辉煌过。当年的“女强人“今天坐在下面听着自己先前工作上的副手在台上以领导的身份作动员讲话，多少有些不爽。七年没有上班了，虽然按内退的待遇，每月有五百元的生活费，生活无忧，但自从以单位的业务关系和进销货渠道组织几个人搞个体经营失败后，就在家呆了五、六年，呆在家里太寂寞了，太无聊了，太失落了，没有了当年的风光，没有了一些人的恭维。这次改制，国有企业改为股份公司，由愿意入股的职工组成股东，由股东选举董事会和监事会，再推荐董事长和监事会**，也就意味着由以前上级任命企业领导变成选举企业领导。看来这就是一个机会，利用这个机会搏一搏，成功了不就又回到了从前？！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心动，本能地抬头环视整个会场，一边看着诸多的熟面孔和个别的生面孔，一边评判他(她)们对自己的态度。那是柯翰、刘莎、蔡阳、朱建、董春芳、陈香、陈冬生、王全……自己的死党、崇拜者或通过关系由自己亲手调入的人，是可以信赖的支持者；那是尹建民、周兰、陈小芬……当初不怎么看重的人，态度有些拿不定；那几个生面孔一定是后来调入的，不熟悉；那是文明、万强、梁俊、程兴……与自己水火不容的人。看到文明，她不禁又恨又有些担忧，这个人七年来竟然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是一张不拘言笑严肃的脸，不大的眼晴有点咄咄逼人，中等的身材也不见发福，四十好几的年纪，可看起来仅三十岁左右，此人外表看起来本份、老实。可实际上却是一个脾气大、个性很强的人，原先是党支部付书记，现在是分管业务的付总经理。就是这个人当初与自己发生激烈的矛盾冲突，才让自己走上了留职下岗，下海经商的路。如果不是此人，她依然是这个单位的绝对领导……
“今天开会讲了许多，“肖波忽然提高的声音打断了程汉娥的思维，他继续说道："关健的几点清大家一定要搞明白:1，愿意留在企业就必须转换身份，选择入股，入股金额为每人二万四千元，计为一股。2，不愿意留在企业的，可选择离职走人，按工龄计算退职补助，每年工龄补贴七百五十元，另外企业在政策之外再给五千元遣散费。拿钱后与企业再无任何关系。3，每个人必须在9月20日之前，将自己的选择以书面的形式交给改制领导小组。4，改制领导小组由徐可富，吕钦，范燕，杨国庆，付芳等组成。5，职工个人选择确定后，企业将在年底前完成董监事会选举，并进行新的企业登记等相关工作。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会后可以解释。现在散会!"
会议一结朿，职工就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企业以后会怎样留在企业风险大吗”
＂改制后会选谁当领导选谁我们会放心呢"
＂我们该怎样选择呢非选择不可吗？"
＂能不能先选董监事后选择个人去留？"
＂"我们快退休的人怎么办呢"
"入股后选出的董监事会如果我不满意，能退股吗……"
面对职工的各种提问，肖波耐心地一一进行回答或解释:"改制是上级国资公司的安排，我们只是执行国资公司的精神和政策，大家提的一些问题，市、区文件都有明确的政策，我们按政策执行，大家不用担心……
在职工的询问、议论声中，程汉娥与柯翰并肩走出了会场，在公司门前他们停下了脚步。隆祥公司地处江城商业步行街的中段，是极好的商业经营场所。此时虽然已是黄昏，但街上依然人头攒动，车水马龙。他们两人一边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一边议论着会议的内容。一会儿，陈冬生、董春芳、刘莎、蔡阳、王全，朱建等人渐渐围了上来。
"程书记"陈冬生用他嘶哑的嗓子第一个开腔，他依然以程汉娥原来的职务称呼她:“这次怎么搞呀我们是入股留在单位还是拿钱走人永远与单位拜拜‘呢不好办啊!您说呢!"
程汉娥听完哈哈大笑，哈哈大笑是程汉娥的特征，凡是她认为该表示亲近或尊崇对方，或有求于人的时候都会如此，特别是见到关键领导，五米开外就可以听到她的哈哈大笑声，"美男子!你在外面干个体多年了，听说生意做得不错"陈冬生脸上略显尴尬的回道:"那里!那里!现在生意难做，混口饭吃。还是当初跟着你，跑业务好，又省心又赚钱。怎么样再领导我们干一干。"
听到这句合心意的话，程汉娥心花怒放，不禁又哈哈大笑起来，嘴上却说:"不行啰!都老太婆啦，能干什么呀!"
其他人马上说道，
"你行的。“
"你有能力，也有魄力。“
＂我们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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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春芳用她的小眼睛看着程汉娥笑着说:"你是我们的老领导，肯定行，我们推举你当董事长，如果你愿意干，我们就入股，你不愿意干，我们就没指望了。“
胖子蔡阳用手摸着自己右下巴下的一撮小胡子跟着说:"再圆一盘，莫推辞，你一推辞我们可哪来的信心呢？“
又黑又瘦的王全也开了腔:"现在您也就五十多岁，再干三年董事长没问题，再说还有柯总支持，肯定可以干好!"
曾经的小车司机、现在停薪留职在社会跑运输的矮个子朱建，依旧是当初某些职工嘲笑的那样，像个＂干儿子＂式的在程汉娥身边恭维着。
程汉娥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感激地说:“谢谢l谢谢你们还这么支持我。哈哈哈、哈哈……我会考虑的。“
天渐渐黑了，但他们谈论的热情依然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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