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懦弱的人 从学不会去尝试着去改变什么 当家中只有我一人凄惨度日 食不果腹的时候 我七凑八凑整了几百块钱 抿灭了最后一个烟头 背着白色的尿素大包 在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天 到沿海电子厂打工。
交给中介二百块钱以后 我就上了一辆拥挤的大巴车 车厢中弥散着难闻的气味 比我所有抽过的烟都难闻 令人作呕 我从拥挤的车厢之中挤了过去 艰难的爬上了车厢的上铺 平静的躺了下来。
那一刻起 我觉的自己就像一条傲骨凌然的狗 所有的潇洒都是自己装出来的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 我不得不摇尾乞怜 委曲求全。
车厢很昏暗 让我看不到外边的世界 我撩开了窗帘 一辆辆汽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着 路灯散发着冰冷的光 也许是刚下过小雪 路面变的湿冷冷的 折射出各色的光。
车厢内 我挠了挠头好几天都没有洗过的头 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 感觉每时每刻都是一种煎熬 这比独自站在乡下的楼顶 望着万家灯火更让人折磨。
高楼大厦 钢筋水泥 灯红酒绿充斥着大城市应有的繁华 没有乡下此起彼伏的蛙鸣 也没有乡下皎白的月光；缠绕着枯朽木杆 希望直上云霄的丝瓜藤。
我带上只断了一条线的独个耳机 放一首我最喜欢的歌曲《红豆》 让自己的心情安静下来。
“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和你一起颤抖 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
伴着温柔的旋律 我闭上眼睛 安静的睡着了 什么都不去想 也什么都懒得去想 一切都顺其自然。
当天空再次泛出鱼肚白的时候 我踉踉跄跄的从拥挤的大巴车上走了下来 这次去电子厂的人很多 都是被生活所迫 不得不去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
刚下车的那一刻 我见到电子厂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白色衣衫 长的白白净净 清丽动人的小姑娘。很是可爱 她身上有一种恬静气质 让人看到后有一种心安 仿佛能让人忘记一路之上所有的疲惫与忐忑。
我当时心想这么漂亮的小女孩 怎么会选择来这么累的地方干活 随即我便用瘦弱的身体扛起装着被子的尿素白色大包 朝着电子厂的招聘处走去 与这漂亮女孩擦肩而过。
招聘顺利通过后 我理所当然的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加班工作 整天都昏天暗地 简简单单的只是为了钱在拼命着 只是为了能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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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不工作 自己待在这灯红酒绿的大都市 就会产生一种很是莫名的恐惧感 仿佛生怕自己会被这个无比繁华的大都市所抛弃了一般。电子厂靠近郊区 处于并不繁花的地带 白天我加完班后都已经八点了 只有昏黄的路灯在渐渐微拢的夜色之中 孤独的伫立着。
冬日的夜晚 空气之中流动着湿冷的雾气 衣着单薄的我冻的浑身发抖 嘴唇发紫 颤颤巍巍的叼着根五块钱一盒的红旗渠。
我有时候会想 我这种人就是活该 那所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 就是说我这种宁愿花钱去抽个烟 也不愿去掏钱去买件棉衣的人吧！
当然这条路上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还有许多三两成群 熙熙攘攘和我一样的人拼命的朝着宿舍赶的工人 只不过只有我一个人形影单只 孤身一人。
我大口的抽了口烟 呛得的咳嗽了声 但这手指指间夹着的明灭不定的烟头 似乎能把它的光和热传递给我点 让我不在寒冷 瑟瑟发抖的心里能好受些。
有时候我会想 要是有一天我要是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会不会有人能够想起我 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也许真的没有……
我用手指将烟头弹了出去 火光顿时将漆黑的夜空点亮 我疲惫的抬起头 望着烟火不由的感叹道：“也许我的生命 就像这根未燃尽的烟头 看似没用 也许在某一瞬间会在夜空划过一道绚丽的火花。”
寒风凛冽 刺骨的寒风让我不由的怒骂 这鬼天气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怒之下我将脚底下的纯生啤酒瓶子一下子踢出去好远。
只听到“咣当一声。”
正好砸到我面前女孩的裤腿之上 纯生啤酒瓶子里的啤酒也许没有喝完 迸溅出来的啤酒沫子 溅到了女孩米黄色的裤子上。
女孩扭头看了我一眼 也许是看我太过可怜 就悻悻的走开了 然而女孩这一回头却在我的心头翻涌出了滔天巨浪。
这不是我刚进电子厂时见到的那个女孩 一脸乖巧恬静的面容 我连忙三步并作两步 迅速走到了女孩面前。
我低着头对她尴尬的说了声对不起 然后女孩巧笑倩兮道：“大叔 没事的 你年纪大了 眼神不好 我能理解 我原谅你了。”
当时低着头的我有一种吐血的冲动 哥哥我才二十就大叔了 不过我还是朝着小女孩 人畜无害的从长发之中露出了几颗大黄牙 朝着小女孩笑了笑。
出乎意料的是小女孩在看到我的面目之后 竟然调侃我说道：“大叔 没想到你长的还怪有男人味的 有没有手机号码 我可以记一下 以后没事的时候 咱们可以聊天。”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兜里掏出我珍藏版 久摔不坏的诺基亚手机 然后翻出通信录 找到了自己的号码 然后给小女孩念了出来。
小女孩从红色毛衣之中掏出了最新版的苹果6plus加了一下我的电话 她旋即又调侃我说：“大叔 你怎么记性这么不好 连自己的电话号码都记不住啊！”
我也是哑然失笑 顿时无语 像我一个连朋友都没有的人 谁会去给我打电话 手机更是停机了好几个月 我拿手机 无非就是听听歌而已 跟一个摆设没啥区别。
一辆黑色的奔驰 顿时从马路上疾驰过来 车灯似在朝着我炫耀 明晃晃的特别刺眼 没想到奔驰车竟然在我的旁边停了下来。
小女孩兴高采烈的拉开了车门 走上了黑色的奔驰车 汽车临走的时候 她还不忘朝着我摆摆手 说了声叔叔再见。
只听到车厢内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子 厉声呵责她道：“雯雪 你这孩子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 以后别和这种下三滥的人打交道 以免教坏了你 乖巧的小女孩只是撇撇嘴 什么都没有说。”
黑色的奔驰呼啸而去 只留下我愣在原地吸着难闻的尾气 中年男子的话 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 一刀一刀将我的心给捅的鲜血淋漓。
我当时朝着绝尘而去的奔驰汽车怒吼道：“你他妈逼的 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不把人当人看啊！老子一个孤儿 长这么大所受过的苦是你能比的吗？狗眼看人低 等老子出人头地的时候 你给老子擦鞋老子都不要。”
痛快的发泄过后 我旋即点燃了一根廉价的红旗渠 猛然间抽了口 朝着天空吐了个烟圈。
我撩起了遮住双眼的头发 心中很不是滋味 老子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怎么了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沧桑和悲凉 小人物也有着小人物活着的尊严 我们小人物活的顶天立地 不卑不亢。
像我这种小人物 往往把尊严看的比命都重要 就如乡下 村东头田老头所说的 人活着就是活一口气 无论如何 心气儿不能落了。
我史无前例的掏出兜里仅有的几十块钱 去移动营业厅冲了个话费 然后去附近的小卖铺掂了瓶老村长 干吹了起来。
我疯疯癫癫的走在寒风刺骨的马路上 看着渐渐稀疏的人群 咕咚咕咚的喝着手中的老村长 我指着自己的额头对自己说道：“你要活出个人样来 不要让人家看不起你。”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 在冬日刺骨的夜晚 躺在柏油马路上直挺挺的睡了一宿 幸运的是没有疾驰过来的车把我给碾死 让我这种人有了成千上万种可以咸鱼翻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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