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

第一章

那两个如魅影一般的黑影,转瞬之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像是夜幕融化在了夜幕中一般,当朝阳再度铺撒和煦的光芒时,这两个鬼魅夜影已经游荡到了诺里奇。一辆不起眼的德国陆军灰色的斯柯达M.11正在高速公路上如风一般地急速飞驰着。

“今天早上,英国总部发来了一张很有意思的东西,羊皮纸!”

开车的是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姑娘,尽管看上去似乎很年轻。她似乎不太喜欢黑色,又或者是为了和那两个男人有所不同,她穿着一席白色长裙,上半身则是一件短风衣虽说是已经短风衣,但也几乎就要没过膝盖了,头上那一顶圆礼帽颇为灵动,她仿佛是一个刚刚从哪位的盛宴上走出来的贵族小姐一般。

Pound低着头,沉默不语,他接过了那张羊皮纸看了一眼,然后淡淡地微笑了一下,随后他的脸又一次僵硬起来,如同一座抑郁的雕塑。

“哦!真是无法想象,居然还能看到这种古老的东西。”

她佯装震惊的样子,然而车内很快就回荡起了她久久不能平息的笑声。

“这有什么,博物馆里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手里的那根铁丝够利索的话。”

Penny插了一句,随后他也不由得放声大笑。这辆灰色的斯柯达驶入了一片乡镇之中,路的两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乡间别墅,交织期间的草木藤蔓连成一片。轿车继续向右拐去,那是一片巨大的公园,公园里,一片片断断续续,若隐若现的墓碑与十字架不禁使人心头一颤,毛骨悚然。那是一位有些微胖的女士,墓碑上刻着1954——2014。她的墓碑前,方方正正的坟头铺满了鹅卵石,鹅卵石下面的或许就是她的遗体吧,看着她墓碑上的照片,真不敢想象她现在已经成了何等凄惨而不堪入目的模样,抑或是一堆白骨。Pound忽然扭过头去,得意地说,“看那儿,那里面有我的一份!它从火光之中走向无尽的暗影,一切只在瞬息之间。”

“那份羊皮纸进行得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吗?”

“一无所获,总之还是先去那座教堂吧。”

那是一张破旧不堪的羊皮纸,上面零零散散地被蛀书虫啃咬出了几个破洞,左侧边缘被撕扯出一道道参差不齐的裂痕,羊皮纸是棕色的,背面中心处由内而外散发出淡淡的黑色,那是被烈火炙烤过的痕迹,也许曾经差一点就要被焚毁了。这是银行理事会从一位美国波士顿的客户手中拿到的羊皮纸,这是一位消瘦的年轻人,他的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只好拿出从家里翻出来的,这张快要腐烂得化成灰的羊皮纸,要不是父亲将它奉为传家宝,他也许真的不好意思拿着这么一张破纸到银行来,向柜员张口要一张张墨绿色的富兰克林。他只依稀记得,父亲拿着这张纸的时候,总喜欢喃喃自语道,我可不是什么英格兰人,我是扬基人。很快,秘书带他走进了经理的办公室,这是一间再朴素不过的办公室,一桌一柜一人一小窗罢了。

“您好!怎么称呼您呢?”

经理几乎同时站了起来,他的眼睛直勾勾低盯着年轻人那双握着这破纸片的双手。那是一张起码四五百年前的羊皮纸,要是拿到黑市上去卖,能赚不少钱呢!这可是文物啊!

“格兰特。”

“您是要用这张羊皮纸抵押贷款吗?”

经理强忍着心中的狂喜,假装毕恭毕敬地低声说道。

“是,是的。”

格兰特惴惴不安低回答道,他知道这东西怎么说也是个古董,值得一些钱。

“您打算借贷多少钱呢?”

老人心头一震,尽管他已经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可是他一直拿不定主意,他不敢漫天要价,仿佛只要十美元都是一件荒唐至极的事。

“您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钱吧。”

老人吞吞吐吐地答道,低垂着消瘦的脸颊,不敢看经理的脸,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

真有意思啊!看这个有眼无珠的蠢老头,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手中握着的羊皮纸有多么值钱!就像是拿了一箱金子扔进水里,只为了看几个溅起的水泡。经理更加兴奋了。但他仍然不动声色,摆出一脸为难的表情,盯着老人的额头。

“这叫我怎么办呢?这张破纸片值什么钱啊?呃,二十万美元怎么样啊?我只不过是看您这是太可怜了,愿上帝保佑您。”

他猛然抬起了头,震惊不已。这张废纸居然能值二十万美元,真是不可思议。

“非常感谢!非常感谢!”

他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了街边的人群中。经理反复地翻看这这张腐朽的羊皮纸,这上面似乎写着一些字,好像是一篇文章,但是他觉得似曾相识,又简直莫名其妙。应该不是英语吧,难道是法语?也不像,不是拉丁文,也不是德语。这时,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老头说的,什么我不是英格兰人,是杨基人。所以这还是英语?那我怎么看不懂呢?他也懒得管这事了,羊皮纸被层层上交,直到银行中央理事会。羊皮纸辗转来到了鉴定科,一个月后,一份绝密档案被传送给了格联银行英国总部。

瓦格兰特,我亲爱的孩子,要坚信上帝绝不会抛弃我们,尽管我现在身处这间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静静地等待着脑袋掉下来,但你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带着耶稣的新福音前去未知的新世界,将福音与文明传播给那些愚昧的人们吧。我听狱卒说,过几天有一艘帆船,似乎是叫乔治号,将从伦敦出发,前往新英格兰,那是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啊,你一定要在它紧紧地关上之前登上。孩子,永远记得我们的家,在英格兰,在这个可爱的岛上。但是,千万不要回来。你也要永远记得这个岛上有一个该死的恶魔。他已经吞噬了英格兰,但是却对新世界鞭长莫及。但是,如果有机会,尽管这么说有些愚蠢,但是如果那个恶魔有一天下了地狱,你或许可以回来,在诺维奇,也就是家附近的那座教堂里,就是小时候我常会带你去的特里苏勒教堂,那里的神父是我唯一的挚友,我早就知道自己即将要被恶魔夺走了,我最后一点微薄的财产都托付给他了。他叫阿西索瑞.詹姆斯。再见了,孩子。

你虔诚的

父亲

这是一封用古英语写成的诀别信,尽管不知道写信的人最后有没有死,但是他似乎多半是活不成了。中央理事会认为,这绝不可能只是微薄的财产,他似乎是一个受到宗教迫害的人,应该是个清教徒,他被关押在了大牢里,一定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新贵族之类的,才会被捕。

在这座尘封于岁月之中的教堂不远处,隔着一片矮旧的街区的一座高高的山坡上,那里有一座雄伟壮观的城堡,那就是诺里奇城堡。踏着古老的石阶一步步向上而去,那是一座石拱桥,拱桥的两端各有一个方方正正的桥头堡,看上去颇有中世纪的风格。穿过桥头堡,眼前的这座方方正正的建筑就是诺里奇城堡了,它是威廉一世权利的象征,贵族们曾经在这里享受着人间仙境般的生活,然而很快,这里就成为了地狱。现在则是一座蔚为壮观的博物馆。Shilling从小就住在伦敦,家里不怎么宽裕,因此父母几乎从来不带女儿出去旅行,然而她却尤其神往。她信步在城堡中穿梭游览着,就像是每一个普通的旅客一样。她来到了城堡的二楼,那里有一间大厅,大厅的中央有几座巨大的石柱形成了几道拱门,横里在大厅中央,城堡的石墙已经风化腐朽,墙上的石灰大多已经剥落,露出黑色的石头和砖块,若不是看见这些斑驳的墙面,只是在外面观赏这座城堡的话,可真想不到这浅灰色竟然不是石块的原色。城堡的四壁环绕着一层木质露台,踏上旋转的木质楼梯,环顾四周,角落高台上那个全副武装的中世纪骑士似乎正在凝视着来来往往的游客。城堡中央的地板上被凿开了一个圆形的洞,洞口稍稍向上突出,上面铺了一层玻璃,仿佛一口井似的,透过井口,可以看到一座方格子铁门,这下面大概就是监狱了吧。木质楼梯的附近有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不由得兴致大发,她兴冲冲地跑了下去。

“Openthedoor,king’smail!”

Shilling正在阶梯上,突然听见了一声大叫,她险些吓得跌了一跤。那是城堡原貌的示意视频,只要大喊“king’smail”,一扇扇大门与吊桥就会应声打开。走进左侧的房间里,尽头的墙壁上,一扇不起眼的铁门,在铁门的后面,一位衣衫褴褛的模型囚犯正绝望地蹲坐在那里,牢房里暗无天日,地上铺满了干草,只要进去了这里,便一辈子都见不到太阳了。牢房外,那是一张小桌,小桌边一位绅士模样的男人衣冠楚楚,他穿着蓝色外套,白色的长裤好意见白衬衫,桌上摆满了银币和铜钱,他看上去乐不可支,暗自得意,不知他身后的那位囚犯看到他那一副笑容会作何感想,不过他们也许都已经习惯了吧。绅士还有一间小房间,里面那张舒适的吊床着实令人羡慕,然而一想到那个可怜的囚犯,又不禁觉得错愕不已。

“这里在十八世纪仍然是一座可怕的监狱。”

一群可爱的孩子正在吵吵嚷嚷地簇拥在导游周围。shilling刚才走过画廊的时候就已经见过这群孩子了,他们一个个身穿红色的羊毛衫,黑色的裙子或裤子,手里拿着小巧可爱的木质大方盾,似乎是要扮演罗马士兵。腓尼基人或者希腊人若是地下有知,一定会痛哭流涕,居然还有这样可爱的罗马军团!Shilling突然如梦初醒,那么,那么,那个人难道是!她回头看看那个乐不可支的,正在数钱的绅士,再转身望一望那个蹲坐在监狱中的囚犯,哦!这真是太可怕了!她的思绪陷入了一片空白。

无数种假设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不敢断言,更不敢否定任何一种可能。她赶紧打了一个电话给Pound。

“Pound!”

“你怎么了?被警察追杀了吗?”

Pound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不是的,我刚才在,”

“什么?你快说啊!”

“诺里奇城堡”

“那座博物馆吗?你可真是清闲啊!还有空去博物馆?”

“我承认这样做不太好,但是我似乎发现了什么!具体的事情,你到博物馆这里再说吧。”

“好吧,神秘主义真是你的”

话音未落,通话就被挂断了。

“哦,她还是那么心急火燎,说不定又是什么乌龙。走吧,Penny!就算是乌龙也要去看看。”

这两个身着黑衣的魅影很快就来到了诺里奇城堡的地下一层。

“就是这儿么,你说你发现了什么?”

“你们知道吗?这儿十八世纪是一座监狱!”

“似乎从十四世纪开始就是了!怎么了?”

“看那个衣衫褴褛的囚犯,还有那个洋洋自得的绅士,说不定,说不定,这,”

“你想说那个写信得人曾经被关押在这里?”

“是的,很有可能!不是吗?根据羊皮纸上所说的,这里离他的家很近,他一定是被就近关押在这里!”

“是的,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想法,这确实是有可能的。”

“看那个正在数钱的家伙,看他高兴的那样子!这里的狱卒一定受了囚犯不少贿赂。这个囚室里一定有什么和他在羊皮纸上说到的财产有关的东西。我们要想办法进去看看!”

“我可不想进死牢,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这次是假的,如果下次就是真的了,那可怎么办!”

“真是太可笑了!Pound竟然也会说这种封建迷信的话!”

“好吧,可是我们要怎么进去呢?”

“没瞧见旁边的那个玻璃展示柜吗?那不就是钥匙吗?”

那个展示柜里摆放了形态各异的钥匙,看上去已经有些年纪了。都是博物馆的展品。

夜幕终于降临了,博物馆即将关闭,保安开始作最后的夜间巡视,他在博物馆里的各个展厅走廊中巡视着每一个角落,直到确认博物馆里确实没有任何游客后,他才放心低关上了城堡那古朴而不失典雅的大门,匆匆离去。

城堡的地牢里,一片漆黑,只剩下一个正在洋洋自得低头数钱的绅士正在看守着一个蹲坐在地牢中,苦闷抑郁的囚犯。突然,那名绅士手中的钱掉落到了桌子上,随后他迅速站了起来,对着地牢的大门微微一笑,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细长的铁丝,在地牢钥匙展示柜的锁孔上划来划去,费了好大劲,才终于撬开了。

“嘿嘿!我来给你开门!”

绅士一边绅士取出钥匙,一边对着地牢里的那个囚犯说道。

“好啊!快给我开门吧!我在这里面蹲了一个世纪的监狱了,当时法官可没跟我判这么长的刑期。终于有人来放我出去了!”

地牢的大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里面传出了这样一句半开玩笑似的回答。只见那个衣衫褴褛的囚犯突然站了起来,对着那名绅士冷笑不止。绅士的神色顿时就变了,只见那名囚犯突然朝着监狱的大牢这里飞奔而来,他似乎是想越狱。绅士一脚踹在囚犯的身上,然后赶紧铛得一声关上了地牢的大门,他赶紧摸索着手中的钥匙,这时,囚犯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的手紧紧地抓住绅士手中的钥匙,他似乎是想努力地拔出来,两双手都紧紧地握住钥匙的把柄,谁都不肯松手。绅士恶狠狠地瞪了囚犯一眼,不知从哪里随手抽出了一把罗马短剑,从监狱牢房铁门的网格之中刺了过去,罗马利刃再一次饮血淬红。那名绅士一脚踢开了牢房的铁门,那名囚犯顺势倒了下去,腹中的罗马短剑也就自然而然地被拔了出来。他躺在地上,嘴唇微微张开,目光呆滞,透露出些许震惊与恐惧。绅士在他的身上翻来覆去,反复搜索,终于找到了一张被鲜血浸染过的驾照。

“这家伙难道是个警察?警方已经察觉到银行的机密了吗?”绅士喃喃自语着。他将尸体摆了回去,就像那个模型囚犯一样,随后便开始仔细低搜索这间囚室,翻开稻草,观察墙壁。他仔细地将整个囚室都拍了照片,随即被一张张发往了中央理事会鉴定科。“任务完成!准备撤退。”

黑夜魅影再一次消失在了暮色之中,只留下那具地牢之中,已经被绅士的狱卒处死的死刑犯的尸体。

车里的广播一路都开着,Pound喜欢在车上听听新闻。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快报,”

主持人话锋一转,似乎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诺里奇城堡博物馆内地下一层的地牢内发现一具男尸,具体的情况,稍后将进行详细报道。”

“诺里奇城堡博物馆馆地下一层的地牢中,一直以来有一个囚犯模型,今日排查博物馆臭味来源时,发现尸体已经腐烂。据称一个星期以来,博物馆内一直弥漫这某种恶臭,馆方四处调查,却一无所获,导致游客锐减。目前警方已封锁该馆地下一层,展开进一步的调查。”

Pound得意地微微一笑。

鉴定科的报告很快就出来了,墙角处有一些血迹,似乎是死者临死前在大牢内写下的最终留言,只有“教堂地下室”,这几个字。另一边的墙壁上,则有人用了石头努力刻出了“叛徒”两个字,附近还有大片的血迹,只不过被稻草掩盖住了,但是仍然依稀可见。

转眼之间,车子驶入了教堂大院中。Pound从容不迫地踱步走了进去,仿佛一位朝圣者一般。那是一座颇具古罗马风格的建筑,一座规模不小的教堂,只不过废弃已久。中央理事会刚刚已经下达过了了秘密搜查令,这里已经被秘密封锁起来了。教堂前是四座威严的罗马柱,罗马柱上有一些希腊风格的浮雕,精细而繁复教堂的大厅里,四座穹顶构筑于众人的头顶之上,金碧辉煌,自然不言而喻了。大厅的四壁浮绘着一幅又一幅精美绝伦的壁画。城堡的小露台上架设了数台监控,城堡里充满了全副武装的巡逻岗哨,教堂塔楼的机枪不时地扫视着四周。然而这些都是隐藏与教堂巨大的彩绘琉璃窗之后的,也许圣母玛利亚怀抱这耶稣的那只手也可以引领一个可怜的枪下冤魂去见上帝。在这大厅的正前方,那座巨大的十字架上,衣衫褴褛的耶稣正被钉在上面,他的头歪向了一侧,似乎是在竭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巨大十字架的下方是一排排唱诗班的座位,破旧的木质座椅是由十五世纪的橡木制成的,教堂唱诗班的日常礼拜已经延续了数百年,却也在悄无声息中消逝了,座椅上早已经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椅角也早已经腐朽不堪,如果用手去抚摸那早已经僵硬得像发霉的面包一样的坐垫,双手就会像戴上了一副手套一般,不知道上一次有一排排可爱的孩子在这里为上帝祈祷是在威廉一世的时候,还是伊丽莎白一世的时候了。唱诗班的座椅和信徒的长椅之间,那一块狭长的地板上,它尽管腐朽,但是却整洁得一尘不染。他蹲在那块狭长的地板边上,抄起角落里的那根已经锈迹斑斑的铁棍就使劲插入了地板间的缝隙之中,瞬间,那块地板飞了起来,径直砸在了地上,激起阵阵灰尘。

“嘿!早就跟你说过了!用撬棍的时候小心点!”

Shilling一边强忍着咳嗽,一边不住地抱怨道。城堡的地下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室,这里存放着一些贵族的遗体。

“我已经把支票回收行动的成功报告格联银行中央理事会了。”

Pound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显得焦虑和不安,其实他只是不习惯平静罢了。教堂的回廊也同样是由一个又一个穹顶铺就而成,精美细致,使人不禁感叹人类文明的伟大。回廊的一角,有一处小小的向内凹陷,左右两边分别是国王与王后的雕像,象征着英格兰的白色蓝十字圆盾徽章无处不在。穹顶的每一处顶端都有一朵雕花,它们大多已经剥落下来了,露出了灰色的石块,若不是在回廊的里面看到了一些边缘金色或者是完全镀金的雕花,一定会以为这穹顶的雕花原本就是石块般的土灰色。回廊的中心则是一块巨大的草坪,旁边的石凳早已经腐朽剥离,有的已经坍塌下来。在回廊的左侧尽头,有两扇古朴的木门,旋转木门上的把手,缓缓地推开木门,漫步于側廊之间,一座座*厚重的石柱架起了座座拱门。石柱的表面被一层罗旋包裹着,有一些部分已经断裂了,使得罗旋戛然而止,但是仍然隐约可以看见一些残存的痕迹。穿过拱门,高耸而精致的巨大穹顶使得整座教堂瞬间威严起来了,仿佛上帝降临在面前。从教堂的正门信步走入,穿过威严的中殿,那就是祭坛了,祭坛之后的石屏关中,仿佛一个小房间,一座木制小桌子上放着一个烛台,上面的蜡烛洁白而厚实,小桌的旁边则是一把带软坐垫的椅子。这面屏风象征着天堂与世俗的交界,屏风的后面象征着天堂,是大教堂曾经的礼拜中心。这面屏风也象征着基督教徒在天堂和人间的双重身份。走过那座巨大的管风琴下,右边是圣洁无罪堂,人们在这里为残暴,迫害和无情祷告。瑰丽的彩色拱顶上仍然可以看见一些墙画的碎片。穿过正厅有一个安心球,在这里点燃一支蜡烛,心存上帝的光和爱,向他诉说你对这个世界的忧虑。Pound坐在回廊那风化腐朽的石凳旁,望着草坪中心的那个迷宫,据说它象征着迂回和曲折的生命旅程。

Shilling举着一支手电筒,在这个终年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小心翼翼地寻找着什么,她不时地左顾右盼,那些精美的木棺似乎都没能激情她的兴趣。地下室的走廊尽头是这座教堂里最阴暗的地方,这里存放着耶稣复活的圣像,静静地讲述着耶稣克服罪恶和死亡,赋予了代表人类的亚当和夏娃以生命。他身穿一件白色长袍,展开双手,从容不迫地站在一名女子面前,那名女子虔诚地跪倒在耶稣面前,双手合十,祈祷着。圣下方隐约刻着一行字,字迹非常工整,像是一个虔诚信徒所刻下的:

Etadhodo:peccatumautemestatus,Deusanimammeam:eteventuallyhodo:peccatumautemestatus,Deusanimammeam:eteventuallymeam.

这似乎不是英语。她的直觉觉得这一定和那张破碎的羊皮纸有着某种关系,她又惊又喜,赶紧回到了教堂在中殿,Penny正站在耶稣礼拜堂前,点着一支蜡烛。

“嘿!Penny!快来,我发现了有趣的东西。说不定是和羊皮纸有关的什么线索呢!”

“上帝保佑我找到什么。”

Penny还来不及祷告,就听见教堂里回荡着shilling的声音,他还来不及祷告,只好赶紧匆匆地念叨了一句,就转身离去了。Penny来到了耶稣复活的圣像前,望着那行文字看了一会,

“你不是上过教会学校吗?这估计是拉丁文吧,教堂里不都是拉丁文吗?”

“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却受到了罪恶的审判,上帝终将拯救我的灵魂。”

Penny一字一顿地念着。

“这是什么意思啊?”

Shilling有些失望,这句话和羊皮纸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虽然已经有些风化了,这字迹仍然清晰可见,大约是两三百年前刻上去的吧。但她还是将墙上的文字拍照上传给了中央理事会。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查特是中央理事会的政治局常务委员之一,他对这张羊皮纸有很大的兴趣。

“他那微薄的财产早已经不存在了。”

梅森站起身来,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的模样使查特颇为不满。

“为什么这么说?”

“那个写信的人,肯定已经死在地牢里了。那么教堂地下室的那段拉丁文又是谁写的呢?如果是那个神父,那里可是一个天主教堂啊!神父绝不可能和清教徒混在一起,他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忽悠那个蠢货而已,而他居然还把那个骗子当成了知己,将财产托付给他。”

“你怎么知道他是个清教徒?”

“英国历史上,除了清教徒以外,还有谁会因为宗教而被迫害吗?难道你说他是*吗?那个骗子早已经将这个死刑犯的财产一并据为己有了,无论如何他都没有理由保护这个愚蠢异教徒的财产。这么多财宝,不是上交,就是据为己有,傻子才会拱手让人呢。这家伙既然是个骗子,又怎么会想到上交给国家呢?估计他在一夜暴富之后就卷款潜逃了,这座教堂估计就是那时候被遗弃的,神父都走了,自然也就逐渐没落了。”

“那地下室墙上写的字呢?”

“那是他在教堂躲藏的时候刻下的遗言吧,一定是那个神父出卖了他,负责谁会去搜查教堂的地下室?一个揭发了异教徒的天主教神父,这是何等的荣耀啊!简直堪比东征的十字军。”

“那么,那两个用石头刻出的“叛徒”两个字呢?”

“这,我就不能妄下定论了。”

格兰特的妻子和女儿在赞比亚的草原上游览了一整天,黄昏时分,终于回到了附近的一间小别墅,母亲先下了车,她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一个身穿蓝色夹克的人正倒在她的面前,他战战兢兢地绕过尸体,甚至看到满地的鲜血都觉得惊恐万分。她感到幸运极了,这个男人不是她的丈夫。她觉得丈夫应该已经来了,便推开了门大声呼喊,但是却没有人回应,一时间,她觉得这个屋子仿佛变成了鬼屋,令人不禁毛骨悚然,她的女儿恐惧低跟在母亲的身后,她们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妻子小心翼翼低走上楼去,她推开了卧室的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她又推开了客厅的门,里面也一个人都没有,直到她推开了唯一剩下的书房的门。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张小书桌,书桌旁,一张安乐椅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男人,他的太阳穴已经被*烧得如焦炭一般,面部扭曲,口眼歪斜,眼睛中透射出震惊,以及震惊之余的恐惧。他的右手握着一把*,枪口散发出的硝烟气味隐隐约约还能闻到,格兰特的妻子吓得顿时晕倒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女儿慌不择路,踉踉跄跄低飞奔而出,由于这里是大草原上,没有电讯信号,她只好上气不接下气低跑到几公里外的警察局去。

“我父亲,和一个陌生人,在家,被杀了。”

过了半个小时,警察终于来了,现场很快就被警方被封锁了起来。警察看

了看尸体后,便将那个可怜的女人抬到医院去了。

几天之后,这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可怜的母亲终于苏醒过来了,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卡皮里姆波希市中心的一家医院里,她的女儿正趴在她的身边,她的脸上留下两条淡淡的泪痕。病房的门口矗立着两个当地的警察,过了一会,他们

发现病人已经苏醒过来了,立即报告给了警局。

“根据我们的调查与验尸报告,”

一位警官模样的警察站在他的病床边,一字一顿低说道。

“很遗憾,凶手已经死亡。我们无法起诉任何人。”

“为什么!这怎么可能!凶手怎么可能,”

母亲的怒吼使女儿吓了一跳,她害怕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时地看看

警官,又回头看看母亲。

“根据我们的验尸报告,死者头部中弹死亡,这是致命伤,未发现其他外伤或抵抗痕迹。简单地说,整个过程就是,一枪毙命。死者弹孔位于太阳穴,附近有烧焦的痕迹,为近距离射击所致。从你家楼下的那具遗体的手套上检验出硝烟反应,经检验,其腹部短衫上的血迹,就是你丈夫的血迹,因此,毫无疑问凶手就是他。只不过,他是被是谁射杀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印度洋平静的海面上,一艘邮轮正在缓缓地离开孟买的港口,驶向遥远的非洲,那是一片古老而神秘的大陆。在驶入达累斯萨拉姆港之前,格伦堡号将在印度洋上航行五天。格伦堡号很大,那宽阔的甲板上每晚都会举行盛大的露天宴会。一位身着艾夫斯黑色风衣的先生正站在船头,焦虑地抽着一支印度雪茄,他戴着一顶颇为老旧的大礼帽,风衣只扣上了中间的一颗纽扣。巨大的衣领向外翻出,露出一件白色的衬衫。他很年轻,但是脸上却有一丝和年龄极不相称的皱纹,看上去有些憔悴,眉头紧皱地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海面。

“这位先生。”

突然有人在后面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他迅速转过身来,喘了一口气,是一个印度的服务生,他看上去似乎有些恼怒。

“有什么事吗?”

“甲板上要举办宴会了,如果您要吸烟,尤其是雪茄,请前往船尾的甲板上。”

服务生说着一口印度口音很重的英语。他费了很大劲才回过神来。他立即慢步向着船舱内走去。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这是一间内舱房,这间房间的

价格很便宜,而且位于邮轮底层的通道旁,他在这艘邮轮起航前几天才匆匆忙忙地预定了这间房间。这间房间看上去很简洁,但是却很漂亮,一张双人大床的尽头是一面雪白的墙壁,墙上有一个巨大的红木制成的大方框,方框的两侧铺满了两排杉木,中间则是一副优美的海景图。床尾的正对面,那一整块墙壁上都铺满了红木,墙壁的中央镶嵌着一台黑色的液晶电视机。与红木墙壁紧临的,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的方框同样是红木制成的。

格兰特,他是印度恒河南皮革厂的老板,一个月前,他突然提议和妻子女儿

一起去赞比亚度假,不久前,他刚在一望无际的非洲原野上建了一栋小别墅。妻子和女儿已经乘上了飞往赞比亚的飞机他扔掉了手中的雪茄,倒在床上,他闭上眼睛,几天前那恐怖的一幕幕就再一次浮现了出来。格兰特拿起了桌上的邮报,随意地翻动着,突然,一则版面不大的报道吸引了他的目光,河南皮革厂老板王峇澹带着3.5个亿跑了,逃亡海外,不知去向,极有可能去往印度。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印度?莫非他是来追讨这3.5亿元了?格兰特下意识低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那张支票。他不断地试图安抚自己的那可焦虑不安的心。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手心与额头不停地沁出汗珠,决定去邮轮的酒吧里喝几杯啤酒。

他小心地关上了房间的门,在走廊里快步穿梭着。有几个身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迎面走来,他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个高个子男人的眼睛里闪过了一阵阵令人生畏的寒光,他吓得感觉靠到了一边,狭小的走廊内顿时显得拥

挤起来。这时,紧随其后的一位小姐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她开始在口袋中摸索钥匙。格兰特突然像是触电一般低赶紧向后退了回去,他看上去比刚才更加慌张了,不知所措。他扭头就跑,一口气冲回了自己的房间,反手紧紧地锁上了大门。格兰特一下子瘫倒在床上,一边不停地喘着粗气,一边念叨着,“王峇澹在船上,那是他小姨子。”他的眼睛里透露出恐惧的神情,而他的脸则因为慌张与恐惧而愈加扭曲。夜幕逐渐降临了,皎洁的月光照耀着波光闪动的洋面。

格兰特再一次站起身来,他决定去餐厅吃些晚餐。他再一次穿过走廊,来到

楼上的餐厅。此时,酒吧旁一个身着蓝色夹克的男子突然转过身去,那顶大礼帽一下子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就是河南皮革厂的老板王峇澹。黄鹤一下子兴奋起来,他死死地盯着那个不远处餐桌边的目标。

格兰特的身边什么都没有,王峇澹不禁开始怀疑,他怎么会把3.5亿放在房间里呢?不怕被偷吗?不对,他应该没有带上那3.5亿上船,这么一大笔钱,可是不小的行李,太容易被人注意到了。难道是支票?可是没听那个工人说过关于支票的事啊,难道是因为钱给的不够就故意隐瞒了什么?又或者是海外账户?王峇澹的脑中不断地闪过一个又一个猜想,但是他不知道那一个才是正确的。格兰特胡乱地快速吃了几口就匆匆站起身来,转身往回走去。王峇澹见状,

也立马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紧随其后。然而,格兰特步履匆匆,没走几步就不见踪影了,只听见他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回荡在整个船舱中。

印度洋的波涛给这片古老的大陆送来了一批新的旅客,终于,格兰特站在船头望着不远处的那个繁忙的港口,不禁欣喜万分,他庆幸着自己终于摆脱了追杀,是的,如果被那个心狠手辣的老板抓到,他一定会被碎尸万段的。格兰特没有什么行李,他只有一只小皮箱,就在他的脚边。此时,舰桥上,王峇澹也倚靠在栏杆边,只不过,他的眼中没有什么繁华的港口,他的眼中只有那3.5个亿,还有下面那个,如果他现在愿意的话,一枪就可以崩了的混蛋。已经贺焦虑地抽着一根印度雪茄,他早早地就在甲板上等待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登上这片充满野性的大陆了。格伦堡号缓缓地停靠在了达累斯萨拉姆港,这里又被称为和平之港。他依旧是步履匆匆地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一个简单的公交站点。去年,这里引进了一批中国的金旅客车,使坦桑尼亚的公共交通一下子舒适起来。王峇澹紧随其后跳上车去。公交车穿过热闹的市区,繁华的集市,一路驶向终点站,达累斯萨拉姆的交通市场陷入一片混乱,公交车好几次不得不停了下来,动弹不得。

几个小时之后,终于到达终点站了,达累斯萨拉姆火车站。这里是坦赞铁路的起点。火车站的月台上挤满了拥挤的人群,黑压压的一片。月台两侧的白色柱子如同树林一般向着远处绵延,同时向上延伸,交汇着,形成一个个白色的五边形。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气息,火车站里的办公大厅里挂着时任中国国家主席*,坦桑尼亚总统尼雷尔和赞比亚总统卡翁达的照片。

过了很久,火车终于来了,原本就很吵闹的人群愈加骚动起来。那是一辆老旧的方头火车,看上去比中国国内的绿皮火车还要老旧些。火车头的正面赫然雕刻着,国内已不多见的毛体“东方红”三个大字,车身上的棱角处,白色的漆面早已经被磨损了露出一块块红褐色的铁锈,不锈钢上更是被磨得惨不忍睹,到处都布满了划痕与铁锈。右侧车窗的雨刮器不停地挥动着,仿佛是要抹去那些布满车窗的灰尘,然而仿佛于事无补,反而越磨越花。因为这条七十年代由中国援建的铁路,那时的雨刮器还没有自动喷水清洁功能。

火车刚一停下来,格兰特就被兴奋的人群推搡着涌入了车厢之中,没过多久后,车厢中就被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涌般挤得水泄不通了。格兰特拼命地在车厢中艰难地挪动着,努力寻找自己好不容易抢到的座位,要想抢到一张坐票可不是见容易的事。车厢中几乎所有的长方形大车窗都被打开,人们争相将手和脑袋伸出车窗外,激动地向着月台上的人挥手大喊,仿佛即将开赴战场的军列一般。格兰特坐在座位上,准确地说,是被拥挤的人群压在座位上站都站不起来了。王峇澹没有抢到这一班火车的坐票,早在几天前就被抢购一空了,他也和格兰特一样,已经被黑色的人潮所吞没了。不过,在无边的黑色海洋中,如果漂浮着一个皮肤白皙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王峇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几乎已经被汹涌澎湃的人潮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格兰特了,那一刻,他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这个艰难的苦笑很快又被人潮所吞没了。火车快速穿越森林,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偶尔可以看见几棵树木,树上的小猴子隐约可见。不知多少个小时过去了,漫长而艰难的旅途终于到达了终点,这里是赞比亚中部的城镇卡皮里姆波希。火车缓缓驶入新卡皮里姆波希车站,站台上的人并不多,远离站台的几条铁轨上,停靠着几辆货运火车,它们也同样是“东方红”。辗转了一个多星期,格兰特终于来到卡皮里姆波希郊外的草原上,他在附近修建的小别墅。这是一座完全用圆木建成的小别墅,棕色的木头原色一览无余,没有涂上一点油漆。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有些暗淡,灯没有亮,他估摸着,妻子也许带着女儿到草原上去观光了。他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小书房,里面充满了非洲的气息,一面非洲大鼓靠在书橱边,墙上挂着那年他打猎得来的牛角和那把猎枪。他如释重负般地躺在了那把崭新的安乐椅上,摇晃着,从那个捂得严严实实的风衣口袋里取出了那张价值3.5个亿的支票,将它高高地举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然而就在此时,书房的门砰的一声就被一脚踢开了,一个手上戴着一双白手套,拿着一把*,身着蓝色夹克的男人赫然立在门外,他将枪口对准格兰特的脑袋,缓缓地走了进来,直到将枪口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格兰特震惊不已,他吓得全身颤抖,手中的支票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呆呆低斜眼望着。这个身着蓝色夹克的男人,他真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个人就是王峇澹。

“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格兰特颤颤巍巍地问道,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天诛地灭,你竟然问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他大吼一声,随即扣动了扳机,子弹从枪膛中鱼贯而出,笔直地击碎了黄贺的颅骨,很快便停了下来。格兰特则是顺着子弹的轨迹向一侧歪斜着脑袋,永远地静静躺在了他的那把崭新的安乐椅上,太阳穴飞溅而出的血渍喷溅在那件洁白的短衫和蓝色的夹克上。王峇澹捡起了那张被滴在地板上的血泊浸染的支

票,将它小心翼翼地装进了口袋之中,转身离去了。门外的庭院里,两个身着黑色长风衣,头戴黑色爵士帽的男子已经在这里埋伏了很久。不一会,王峇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看上去欣喜万分,脚步轻快。

“Pound,刚才的枪声是?”

“没错,这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一声枪响之后,他就得意洋洋地从屋子里出来了,对方肯定是死了。不是他开的枪,难道是自杀吗?你见过一个拥有3.5个亿的富翁会自杀吗?”

“为什么我们不在邮轮上就动手?”

“在邮轮上动手,怎么及时撤离,难道跳进海里吗?如果无休止地被警方侦讯就麻烦了,而且,”

话还没说完,那个身材高挑的不速之客就从草丛中掏出腰间的手枪,朝着

王峇澹的后背开了一枪,子弹穿透了他的肺脏,他应声跪倒在地上。蓝色夹克的背上已经被鲜血染成一片鲜红。

“现在不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吗!支票应该就在,他的口袋里。”

他跳出草丛,上下翻动着尸体身上的蓝色夹克,就像是一只非洲雄狮在撕咬猎物一般。

“走吧,Penny。支票到手了。”

“大哥怎么知道他有支票,”

“你没看报纸吗?河南皮革厂老板欠下3.5个亿,逃到印度去了。”

“好像是听说过。”

“那个老板王峇澹可不是去印度逃债,恰恰相反,他是去追债的。这个家伙逃到这么偏僻的非洲别墅里,会上门拜访,还送他一声枪响的,也只有那个债主了。”

“看他那么得意忘形的样子,肯定是口袋里装了支票啊。”

“好险,差点就让他给跑了。”

“好了,任务完成,回国复命。真是该死,格联银行竟然没有非洲或者印度分部,害得我们英国分部要行动,我可再也不想来这种鬼地方了。”

“不用处理掉这间房子吗?”

“我们又没有进去过,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不用管它,快走吧。别随处乱扔垃圾就行了。”

“我们只借贷了二十万美元给他,但是现在却拿走了3.5亿人民币啊!”

“不必大惊小怪,多的就当是违约金和利息了,谁叫他连二十万美元的债都不肯还。”

Pound蹲下捡起了地上的那颗黄铜色的弹壳,上面还有些温热。他看了看手腕上那支劳力士黑水鬼说道,

“时间不早了,快走吧!我们可不能打搅他们一家团聚啊。”

他抬头向着远处的夕阳那里望了望,平静的草原上突然卷起了阵阵

的尘埃。

一六二零年九月六日,这天普利茅斯港的海面上显得格外平静,海风徐徐拂过码头上拥挤嘈杂的人群,这些人全都是清教徒,大约有一百多人。他们正在码头边焦躁不安地等待着一艘帆船入港。这已经是五月花号第三次起航驶向新大陆了,前两次都因为漏水而被迫折返。码头旁通往库房的石阶上,一名神色焦虑而痛苦的绅士正蹲坐在那里,他的身上穿着一件老旧的常礼服,但是他的身上非常干净,如果靠近些,可以闻到一些淡淡的香水气息。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他又一次从那只棕色的皮包中取出那封写在羊皮纸上的信,他一次又一次地反复阅读着,然而他每每读到这封信,就会哽咽起来,他并不觉得痛哭流涕有什么可耻的,只不过不想被人看见罢了,他只好又强忍着即将扑簌而下的泪花,随后不得不再一次地匆匆将这张羊皮信纸塞回了包里。他眺望这远方的大海,那片大海的对面就是新大陆吗?大海的另一边就是新世界吗?是父亲,是所有清教徒最好的渴望,也是最后的希望。他回头望着那台阶上,他是多么想现在就飞奔回家去,但是他总是瞬间就开始咒骂这个念头实在是太愚蠢了。

那名绅士站起身来,开始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他远远地望见一艘帆船就要入港了。船员扔下了大铁锚,他第一个撺掇着跳上船去。紧随其后的是可怕的人群,疯狂地涌了上来,仿佛逆流的瀑布一般。绅士挣扎着,终于在舰桥上站稳了,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皮包放了下来,就在脚边,但他仍然神色紧张,不是地低头看看它,仿佛害怕谁把它偷了去似的。不知过了多久,这艘满载着清教徒的帆船就再一次扬帆起航了。巨大的船帆再一次冉冉升起,迎风向前,似乎是在鼓舞着船上的每一位清教徒,生活的希望就在前方了!这群遭受迫害的可怜的移民已经和弗吉尼亚公司签署了移民合同,就像希伯来人曾经在上帝的指引下逃离埃及,前往迦南一样,这艘三桅帆船五月花号正在海风的指引下逃离英格兰,驶向弗吉尼亚公司许诺的北弗吉尼亚一般。这是多么令人激动的时刻,每一个人都像英雄一样,波澜壮阔,器宇不凡。绅士再一次眺望着波澜不惊的大海,那遥远的地平线,伴随着落幕的晚霞而逐渐消失在了黑暗中。五月花号是一艘非常老旧的三桅帆船了,甲板已经泛黄发黑,不知多少次被海水拍打浸泡,腐败糜烂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然而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不知过了多久,五月花号在加拿大的纽芬兰省,亚法隆半岛南部的靠岸,在这辽阔的大洋上,除了日升日落之外,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当地渔民慷慨解囊,提供了日用品及饮水补给,然后五月花号再一次扬帆起航。向鳕鱼角进发。大西洋似乎总是保持着一副狂暴不安的姿态,飓风伴随着惊涛骇浪,永不停息的严寒冰冻。五月花号如同一片树叶一般飘荡在大洋之中,在此起彼伏的惊涛骇浪中随波逐流,失去了方向,任由狂风与大浪的摆布。数十米高的巨浪一次又一次地席卷而来,甲板上那些从未见过惊涛骇浪的人们不断地尖叫着,但是大浪却一次又一次无情地拍打下来,甚至不曾迟疑过。又是一朵数十米高的巨浪,绅士吓得惊慌失措,他本能地想跑,可是他被夹在拥挤的人群中,动弹不得,他不禁绝望地思索着,但是头脑中一片空白,他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尽管他知道着惊涛骇浪并不会使他淹死。伴随着一声巨响,大浪将五月花号的主桅杆末端被拦腰截断,犹如一把水之利刃。桅杆的碎片飘荡在海面上,很快就被接连不断的汹涌波涛所淹没了。沉入了冰冷黑暗的大西洋底。失去了动力,或者说动力根本已经无济于事的五月花号就这样被恶劣的天气与惊涛骇浪送往了新英格兰。为了平息这班移民者在航行中积累的种种矛盾,也为了登陆之后建立新殖民地以及可能的自治政府作好准备。五月花号在靠岸于鳕鱼角时,船上的四十一名成年男子签署了五月花号公约。

五月花号公约

以上帝的名义,阿门。我们这些签署人是蒙上帝保佑的大不列颠、法兰西和爱尔兰的国王棗信仰和捍卫者詹姆斯国王陛下的忠顺臣民。

为了上帝的荣耀,为了增强基督教信仰,为了提高我们国王和国家的荣誉,我们漂洋过海,在弗吉尼亚北部开发第一个殖民地。我们在上帝面前共同立誓签约,自愿结为一民众自治团体。为了使上述目的能得到更好地实施、维护和发展,将来不时依此而制定颁布的被认为是这个殖民地全体人民都最适合、最方便的法律、法规、条令、宪章和公职,我们都保证遵守和服从。

据此于耶稣纪元1620年11月11日,于英格兰、法兰西、爱尔兰第十八世国王暨英格兰第五十四世国王詹姆斯陛下在位之年,我们在科德角签名于右。

轮到那名绅士了,他犹豫地接过了手中的笔,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签署这份公约,他是个正派的人,父亲从小的训诫就是,不要说谎。他痛恨那个该死的国王,他又想起了还在地牢中的父亲,这时候应该已经被处死了吧,依照规矩,异教徒是要被烧死的。他一想到被绑在柱子上的父亲,绝望地在烈焰中望着熙熙攘攘的围观群众。然而他还是签下了,他对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说谎而感到耻辱。

“我可不是什么英格兰人,我是扬基人。”

从此以后,船上的人们总是听见这个古怪的绅士在神色愧疚地喃喃自语,这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他和许多人一样,在波士顿渐渐安顿了下来。

一百多年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1773年十二月十七日,那是一个早晨,凛冽的寒风中,波士顿港的码头上聚满了从城中四面八方围观而来的市民们,波士顿码头俨然成了一只大茶壶,无数从东印度转运而来的茶叶漂浮在海面之上,一个年轻人也钻入了看热闹的人群之中,他突然得意地大喊起来,“嘿!这是英国的茶叶!决不能让它们上岸!”人群陷入了一阵欣喜与振奋之中,这是他们第一次公开与大洋彼岸的大英帝国展开对抗,少年默默地走出了人群,静静地走在波士顿的街道上,他再一次感受到,祖辈与自己同在,这可不是他们家第一次公开对抗英国了,他只是在做着祖祖辈辈都在继续着的斗争,为一百年前的那位,死在了英国国王火刑柱上的先辈复仇,复仇将永不停止。

“我可不是什么英格兰人,我是扬基人。自由之子,我也是自由之子。”

少年喃喃自语道,就像一百多年前,那位第一次登陆到波士顿的绅士一样。回家的路上,少年买了一份马萨诸塞时报。

“涨潮时,水面上飘满了破碎的箱子和茶叶。自城市的南部一直延绵到多彻斯特湾,还有一部分被冲上岸。”

只见这样的报道跃然纸上,少年不禁放声大笑,这真是有趣极了。一年之后,战争终究还是爆发了。1775年4月19日清晨,800名全部武装的英国轻步兵,在一名少校的率领下,向莱克星顿进发。突然,他们发现在村前的草地上,站着一队北美洲的民兵。

“停止前进!”民兵们发出命令。

“别听他们,冲!”少校举起了指挥刀。

“砰!”枪声响了,子弹在天空飞舞。英勇的民兵扑向英国殖民军,打死打伤274名,殖民军仓惶地逃回了波士顿,民兵取得了巨大的胜利。波士顿是英军的战略重镇,战争激烈地进行着,英军的优势逐渐瓦解,殖民地民兵围困了波士顿。

少年手中紧紧地握着报纸,激动得顾不上吃早晨,反反复复地读着今天早上的报纸。

“干得好!英国人终于要被赶出去了!自由万岁!自由已经打到波士顿城外了!我是自由之子!”

一个月之后,又一个清净的早晨,少年手中拿着早晨刚刚送来的马萨诸塞时报。

“马萨诸塞总督T.盖奇统兵2200名,向围困波士顿的民兵阵地邦克山和布里德山多次发起进攻。民兵多次反击,负隅顽抗,两次击退进攻,最终因弹药耗尽放弃阵地。”

少年的手中依旧紧紧地握着报纸,激动得顾不上吃早晨,反反复复地读着今天早上的报纸。

“这是怎么回事!这世上哪有被包围的家伙把包围他的人打得四散溃逃的!不过好在他们仍然包围着波士顿,自由女神还没有离我们而去。我们仍然被自由包围着。”

十一个月后,英军终于被迫撤离了波士顿。那一天,少年兴冲冲地跑到码头上,看着伤亡惨重的英军一个个地登上了停靠在码头的运输船上,他的心中百感交集。大西洋的波涛送走了英军的运输船,就和那天五月花号被大浪拍打着冲上岸边一样的,波涛。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家族的某一位成员用最工整的笔迹记录了下来,其中有太多的细节,我们不得而知,但是那份尘封的记忆,开篇与结尾我们是可以知道的。

“我可不是什么英格兰人,我是扬基人。”

这本记载着家族兴衰的笔记本,也许还在哪个古老而破旧的储藏室的箱子底部,静静地等待着蒙上一层新时代的灰尘。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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