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钱去住旅馆,明日的打算又怎么样?她想到旅馆,就想到了朱四奶奶家里,她家就很有几间卧室,布置得相当精致。而且也亲眼看到,有些由乡下进城的太太小姐们,不必住旅馆,就住在她家里。这时到她家里去,无论她在家不在家,找张好床铺睡,那是不成问题的。不过朱四奶奶家里,十天总有八天赌钱。这时候跑了去,她们家里正在唆哈,那作何打算?还是加入!还是袖手旁观?袖手旁观,那是不会被朱四奶奶所许可的。加入吧,就是身上作川资剩余下来的几千元了。这要拿去唆哈,那简直是笑话。不过时间上是不许她有多少考虑的。她下了公共汽车,重庆街道已完全进入了夜市的时间,小街道上,灯火稀少,人家都关了门,这时去拜访朋友,透着不知趣,而且没吃晚饭,肚子里也相当饥荒。由于街头面馆里送出来的炸排骨香味,让她联想到朱四奶奶家里的江苏厨子,作出来的江苏菜,那是很可留恋的。于是不再考虑了,走到那下坡的路口上,雇了一乘轿子,就直奔朱公馆。她们家楼上玻璃窗子,总是那样的放出通亮的电光。这可以证明朱四奶奶在家,而且是陪了客在家里的。她的轿子刚歇在门口,那屋子里的人,为附近的狗叫所惊动,就有人打开窗子来问是谁?魏太太道:“我是田佩芝呀,四奶奶在家吗?”她这个姓名,在这里倒还是能引动人的,那窗户里又伸出一截身子来,问道:“小田吗?这多日子不见你,你到那里去了,快上楼来罢。”随了这话,她家大门已经打开了。她走到楼上,觉得朱公馆的赌博场面,今天有点异样。乃是在小屋子里列着四方桌子,有两男两女在摸麻将牌。这四个人中有一个熟人,乃是青衣票友宋玉生。走到那房门口,心里就是一动,然后猛可的站住了。可是宋玉生已抬头看到了她,立刻手扶了桌沿,站了起来,向她连连的抱着拳头作揖笑道:“田小姐,多久不见了,一向都好。”他说话总是那样斯斯文文的,而且声调很低。这日子,他穿了翠蓝色的绸夹袍,在两只袖口外,各卷出了里面两三寸宽的白绸汗衫袖口。他雪白的脸子和乌光的头发,由这大电灯光一照耀着更是觉得他青春年少,便笑着点了个头道:“今天怎么换了一个花样呢?”宋玉生道:“我们不过是偶然凑合的。”他下手坐了一位三十来岁的胖太太。这就夹了一张麻将牌,敲着他扶在桌沿上的手背道:“你还是打牌,还是说话?”宋玉生笑着说是是,坐下来打牌,可是他是不住的向魏太太打招呼。朱四奶奶就给她拖了个方凳子,让她在宋玉生身后坐下看牌。主人她是在这里坐着的,就问道:“今天由那里来?是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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