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泪雾从她眼中升起。她不愿再往前走,顿住了步子,垂着头低声道:“上官无极,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上官无极停下了脚步,目注顾筱筱低垂的头,半晌,轻声道:“也好……

他将她送回药室,扶她在床上躺下,又为她裹好锦被,坐在床边静静凝视着她,直到听到她平稳的呼吸,才起身缓缓离了药室。

因为眼睛看不见,顾筱筱这段时间的听觉已经变得分外敏锐。听到上官无极的脚步声走出药室,顾筱筱睁开眼睛,两滴泪水,顺着眼角慢慢滑落……

她的心,已经痛到将近窒息。

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像冰翼一样,情难自禁地爱上了上官无极……

当她在遥远的人间思念他的时候,他于她,只是远天上的一颗灿烂的星辰。

当她日日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于她,渐渐变成了一种无法离弃的依赖。

而他对她,却只有怜悯。

她无法放纵自己的感情继续下去,她不想像冰翼一样,守着他一句无心的话,去安慰二千多年的孤寂。

她更不想像紫姬公主一样,嫉妒、伤害、残忍地对待每一个走近他身边的女子。

她要放下对他的爱,去做回从前的自己--从前,那个不知爱为何物、有点儿寂寞、却无忧无虑的小神仙。

不去奢望爱,大概就不会在乎自己丑到何种境地。不去幻想爱,她的心大概就可以像从前一样云淡风轻……

可是,已经爱上他,又怎能装作从来不曾爱过?

她可以欺骗天庭,欺骗他人,又怎能欺骗得了自己?

愁肠百结,无处排遣。顾筱筱取出昆仑玉竹笛,唯将满腔心事付于笛音。

静夜悠悠,笛声袅袅。

婉转的曲调,诉不尽吹笛人心中的深情与哀伤。

欲相忘,如何忘……

似一声声叹息,吹得夜半无眠的人,心中越发惆怅难言。

是谁的手,悄然拨动琴弦,应和着笛声,翩翩在夜色里飞翔。

顾筱筱的心也被那琴声拨动,不由自主地与琴声的调子相俯相就。

随着琴声与笛声的合奏,顾筱筱渐渐忘记了忧伤,忘记了哀怨,心中只剩一片入骨的**之意……

翌日,上官无极为顾筱筱送药的时候,发现顾筱筱与往日有些不同。

往日里,她总是有些怕他,怕里却含着些欢喜。今日里,她仍然有些怕他,怕里却含着些疏远。

喝完了药,她突然直接问他:“上官无极,我的眼睛和脸,是不是永远不会好了?

上官无极迟疑了一下,又听她道:“以丹仙陆泽神君的医术,尚且无能为力。天地六界,又有谁能治得好我?上官无极不必隐瞒。也许真相很残酷,但我想要知道真相。

上官无极沉默了许久,缓声道:“残酷的真相,难道能让你的心比现在好受些吗?

顾筱筱心中沉了一下,低声道:“不能。但是至少会让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你要怎么做?

顾筱筱垂头道:“回九华山幽栖观,那里是我生活了一千年的地方,即使眼睛看不见,我也能在那里很方便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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