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褐色的眼眸里依旧波澜不惊的平静，看不出医生在思索什么，可是一开口，却是令人恐怖的讯号。他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只有我们两个可以听到。他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来头，进入极乐是什么目的，但是你的身体不会说谎，她出卖了你，那上面所有的伤痕并不是一天两天或是一年两年就可以造成的。”
我立刻被吓到，连忙护住自己的脊背。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换成了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我警惕的盯着医生，浑身的神经都紧绷到了随时准备殊死搏斗的极点。
还是看不出医生的任何表情，除了那双恒久不变的眼睛，该死的口罩完全地将他掩藏，其余的相貌都是陌生的，根本就无从探寻。难道——他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开始怀疑我此行探入极乐的真正目的？
就在我纠结医生意图的时候，他竟然俯身、低头，凑近我的耳畔，姿势却掌握得分寸刚好，就算此刻有人监视，也只会以为他在为我做着进一步的详细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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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却对我说，“你习过武，还受过很重的刀伤。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但进了极乐就要记住，这些都是忌讳，它们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性命。所以说，你不可以在外人面前露出身体，尤其是伤痕，尤其在主人或是身手不凡的行家面前。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只是个医生，只负责主人吩咐下来的疗伤、救人，或是取了他们的器官、性命。职责范围内的我会尽心尽力，至于职责外的，我也毫无心情多管闲事。”
有节奏的顿了顿，他又说，“不知道是不是你存心故意，这回的伤口正好叠加在原先的上面，让人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是几次重伤造成的结果，而我也适时地将它们都缝合在一起，要对我的手艺有信心，我缝合过的伤口没有人敢挑出一二。”
我陡然耸眉，不错眼珠的看他，同样用很低的声音回应着他，“你——这是在帮我？为什么？”
他近在咫尺的眼眸突然燃起了一股奇异的亮色，紧盯着我，里面全都是我惊骇的神情。“我这个人个性生疏冷漠，却对特别的东西有着浓厚的兴趣。譬如，你独特的体质就很让我好奇、着迷。所以这也不算是帮你，更确切的说是为了我自己，只要你活久一点，我就有足够的时间慢慢的、细细的——研究！”
我立刻躲身后退，医生顺势逼前一步，“别忘了，这是你欠下我的人情。欠我的人情容易，还我的人情却还是难上加难。你最好先有个心理准备，只要我的研究没有结束，在我能力的范围内我就可以保你性命无忧。不过，你也要对我的要求无条件的顺从，否则——”
下面的话还没说完，医生已经退离到门口的位置。他不再理我，开始自顾自地整理他的病历和器械。而我心脏也跟着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样，不停地下落、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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