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诗的欢乐与秘密——《21世纪文学大系·2004年中国最佳短篇小说》序

李敬泽

最初是《欢乐颂》:

“这个世界太安静了。没有一点声音。我坐在屋子面前,感到世界因为没有声音而变得轻飘飘的,就好像这世界正在远去,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之中。我就像这世界一样,因为失去了声音而变得分外之轻。我经常觉得自己快要消失了,我在一点儿一点儿蒸发,这令我心慌。”

声音与寂静、轻与重,艾伟在《欢乐颂》(《莽原》第1期)的第一段就标出了他在这个短篇中为一切事物确定的方向,也就是说,在《欢乐颂》中,存在的全部紧迫性都凝聚在一个问题上:如何打破寂静、如何克服轻,这事关“我”是否消失、世界是否消失,即使消失,那么是饱满的爆炸还是悄无声息的蒸发?

——接下来,我就会分析这个主题是如何展开的,艾伟在这个短篇中表现得多么深刻或者敏锐,由于我的阐释和“翻译”,《欢乐颂》将终归不欢乐,它将变成一篇关于人生哲理的缭绕说教。

但我相信,艾伟不是因此写小说的,使《欢乐颂》得以被写出来、被如此写的根本因素是:贝多芬变成了一个扫雷天才,或者说,一个扫雷天才在被一枚地雷炸聋了耳朵之后变成了狂暴、磅礴的失聪的贝多芬。

那个扫雷手孤独的挣扎和战斗始终回荡着“贝九”的雄伟旋律,扫雷手因此而庄严?因此而滑稽?因此又庄严又滑稽?而在这种唐突不伦的比拟中,贝多芬的意义、艾伟自身所“深刻”或“敏锐”地要说出的东西也变得不那么确切、模棱两可,一切都在被呈现的同时带着一缕自嘲的微笑。

这才是《欢乐颂》的真正秘密。

(在这部选本的编选过程中,一个问题萦绕在心:何为短篇小说?当然,凡在刊物发表时标为“短篇小说”的皆为短篇小说。但刊物又何以认定一篇小说是“短篇小说”呢?当然,要看篇幅,通行的、权威的标准是,两万字以下为短篇,以上是中篇。

但会计方法解决不了文体问题,我们还是要问,那个两万字以下的、被称为“短篇小说”的它究竟是什么?

对此有无穷的说法,但每一种说法都难称切当,你总可以在这说法之外举出强悍的反例,似乎每一种说法之所以提出来原是为了被违反和抛弃,每一种规则之建立原是为了不遵守。

所以,我已经放弃为短篇小说下抽象、普遍定义的雄心——雄心这个词的背面常常就是“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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