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帝国主权对待种族的方式,也是它的一般权力运作方式。这也是帝国的三项律令:包容、区分和操纵。开始,帝国在其疆界内欢迎和包容一切,此刻,帝国对差异视而不见,它成为一个普遍融合的机器。接下来,帝国开始了区分阶段,各种被接纳的差异因为是文化性的,偶然的,它们不会对帝国核心共识产生威胁。因此,帝国不会强行抹擦这些差异,而是对之进行颂扬和鼓励,让这种差异落实下来,让差异作为一种常态存在下来。在确定这些差异之后,也就是说在区分阶段之后,帝国根据总的经济要求再对这些差异进行操控和等级分化,“在一个有效的控制机器中确认它们和安置它们。”(200)帝国主权就是通过这样的程序来施展。

帝国大度地包容一切差异,它就这样拆毁了各种藩篱。就空间而言,帝国主权的标志,在哈特和内格里看来就是世界市场,“在世界市场之外再无其他,整个地球都是它的领域。”(190)世界市场正是要冲毁一切的壁垒和障碍,要填平现代性的一切沟壑,正是世界市场的这个冲动,导致了帝国空间是平滑的(smooth),是一片连续的、统一的空间(acontinuous,uniformspace)。现代性的危机——这些明确的、为一系列的二元对立所界定的危机——开始让位于帝国世界的危机,由于这个帝国世界是连续性的并包容一切,那么它的危机就不是明确界定的,它既是隐秘的,又是无处不在的。

主权的根源同现代性的内在危机相交织。从绝对君主的现代主权到民族国家的现代主权,再到后现代的帝国主权,这即是主权的谱系学。哈特和内格里从政治思想史的角度论述了主权的谱系进程。它勾勒了主权的几种历史形态和实践方式。但是,这几种主权的变革根源是什么?帝国主权形成的内在动力是什么?现代主权是在怎样的历史场景中向帝国主权转化?哈特和内格里相信,帝国主权诞生在资本主义经济危机中,正如民族国家主权诞生于资本主义开端一样。他们将主权转变的动力置于经济生产方面。如果说,作为政治形态的帝国,其先驱是民族国家,那么,作为生产形态和资本运作形态的帝国,其先驱是帝国主义和垄断资本主义——帝国和帝国主义不仅仅是特定政治形态的表述,它们也是对特定经济形态的表述。这样,在哈特和内格里这里,帝国主义和民族国家一定有一种重叠,或者更准确地说,民族国家在它的后期阶段采用了帝国主义的形态。民族国家的帝国主义是帝国来临的前奏预示,帝国诞生在帝国主义的废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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